认同,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说,是一种防御机制。防御机制是人们将痛苦的感情和记忆排斥于意识之外,使人们避免与引起情绪痛苦的事物接触的一些方式或想法。在回避或掌控那些强烈且恐怖的情感,如焦虑、悲痛、内疚、嫉妒、羞耻等复杂的情感体验,以及需要维护自尊的情境中,人们就比较清晰的感受到防御的存在。认同就是这样一种机制,它是正常心理发育过程的一部分。它本质上是中性的,它的好坏取决于所认同的对象。
在《精神分析案例解析》中,提到这样一个患者:男性,长期、持续企图自杀。当抑郁感吞没了他,尽管很多人热爱他、依赖他的人再三恳求,他仍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再活下去。在他家里,有一套自杀用品,咨询师竭尽全力与他沟通,希望他交出自毁的工具,但当时的所有努力只是徒劳。当他死的欲望明显比生的欲望强烈是,咨询师劝他住院治疗。
他的家族史提示具有明显的双相情感障碍遗传倾向。他儿时曾经常被其母亲批评、控制及体罚,造成他内心认为他应该遭受惩罚。当他是个孩子时,从他能走动开始,他只有通过或长或短的逃离来躲避其母亲的粗暴对待。这使他觉的,如果生活无法承受,逃离令他得到安慰,在他的心目中,自杀用品象征着他儿时逃避的通道。在日常交往中,他不苟言笑,从不表达、或甚至从未意识到愤怒的感觉,他甚至会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痛责自己,他的自尊心很容易受到损伤。除了母亲的批评,他还要面对整日酗酒的父亲。他对此无能为力,因此,他的自我效能感脆弱不堪。(自我效能感往往指个体对自己是否有能力完成某一行为所进行的推测与判断。因此,自我效能感强的人往往比较自信。)
这个患者个人史中有个极其关键性的事件:他的生父在被妻子辱骂后自杀身亡。而患者正是通过与父亲认同,而持续的产生自杀愿望。父亲通过自杀来躲避他母亲的攻击,这为患者提供了一个榜样。患者认为自杀是一种尽善尽美的伟大姿态。
然而,正如南希•麦克威廉斯提到的:患者父亲的自杀实际上是否算得上一种勇敢的行为?!患者实际上并不愿意正视自己意识到的事实:他父亲是软弱和沮丧的,以致使他妻子的错误行为摧毁了他。通过讨论,患者取得了重大的修通,他明白了自己对父亲的愤怒。除了从理性的角度,患者也从情感的角度,意识到自杀将对自己的孩子造成怎样的影响。他还能够设想,其他男人对其母亲的行为可能会如何反应,并想象应该能找到表现男性力量的,更少的自毁性的方式。此时,他对父亲的认同就消减了,而更乐意吸收其他男性的品质。
因此,我们可能会认同一个人,或者一个人的一种品质,但是,这种认同并不一定会对我们有利的。当我们对认同对象存在“全或无”的绝对化想象时,我们应该认识到,所憎恨的客体也具有可爱的一面,所热爱的客体也具有消极的一面。这种绝对化的想象可以被力量与软弱并存的真实感觉所代替。力量与软弱从来不是单独存在的,他们可能以一种此消彼长的姿态存在着,这一对矛盾无处不在。同样,如果我们能接受自身的优点、缺点及矛盾之处,生活自然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