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有两段佳话,一段曰爱剑成痴,一段曰铸剑成迷。
她,慧眼独具,辨得天下好剑;他,匠心独运,使得八方良材——纵是如此,两人却不曾服过彼此——她觅尽天下只为寻一把宝剑赢过他的铸造,而他也是费尽心血启用万般精料只为换她一个低头。
五年,十年,十五年……
藏剑山庄的银杏黄了落,落了又黄。
西风呼啸而过,杂着雪,卷走枝头的最后一片残叶——冬天,又悄然而至。
“铛~铛~”
悠长的声响伴着蹦起的火花犹如一场欢愉的演出,将这冬的清寂赶得一干二净。
“咕咚!”
他仰头饮一口酒,提腕一抹,顿了一顿,权当休息,随即又抡起铁锤,继续了这段表演。
“唰……”
清冷的剑锋直逼心脏,他提剑一挡,各退一步。
“是件宝贝!”
他朗声一赞扬唇,露出两排皎月。
“怎么可能没有完工就抵过了我这宝剑……”她撅了撅小嘴,似是极度不满地咕哝道,“难道是我这眼神越来越不行了?不然怎么可能……”
“谁说我这家伙还没完工?不是就差这最后一击让你补齐了嘛,爷们现在可是成品!”他撇撇嘴角也是振振有词,“还有,你……这是认输了?”
“至少比以前那些一招即损的玩意来的坚挺……”她细细查了一遍手中的宝剑,虽受力不轻却未损分毫,着实是把好剑,“哼,我凭啥认输?我这次找来的剑可是分毫未损,方才……方才那比试,顶多算个平手!”
“哦?平手的意思是……你又想抵赖?”
好看的剑眉挑了挑,直接逗红了她精致的小脸。
“咳咳,什么叫又?”她兀自摸了摸鼻尖,刚要反驳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带进了那还残存着汗迹的温热的胸膛。
“你真的忍心让我再等下去?其实我并不在意谁的宝剑才是天下第一……”他轻叹一声将目光投入怀里,“一个赌约摇摆了十五年,我始终盼着的,是有一天你能兑现你的诺言……”
“之前的剑都不堪一击,拿它们跟你这剑圣打赌岂不是误了你的名声?”她扭了扭身子,将自己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来,显然是对他突如其来的亲密有些不满。
“所以这次你就确定要用这把剑同我比试咯?”他再次挑眉,似乎并未因着她的不满扰了情绪。
“嗯!”
她信誓旦旦地点头,换得的却是他的一声轻笑。
“说好了,不变了?”他好笑地凝上她的视线。
她收回视线再查一遍手中的利刃,斩钉截铁:“嗯,不变了!”
“要不要先拉个钩?”他挑唇扬了扬有些粗糙的大手,“输了可是要嫁给我的~”
她白皙的小脸鼓了鼓,瞬间就变了通红,“好了,好了,知道了,一言为定,绝不悔改!”
“嗯,很好!现在你可以仔细看看剑柄上的字了!”他清亮的嗓音牵引着她的目光移到剑柄,反正两面的字相加,正是她的名字。
“这是……”
“给我庄主夫人的信物!”
他满是宠溺地凝上她的水眸,在她几欲闪躲的瞬间,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我怎会不知那一次次的借口不过为了避开人言,可假若你真的能够放开,如何还会一次次地折返赴约,只为见我一面……”他轻叹一声,低头在她发心一吻,不由自主地又紧了紧双手,“你知道吗?藏剑山庄并非自缘起便身背双剑,那时的藏剑虽已并存重轻双剑,却从不要求修习双剑,而是女子习轻剑,男子舞重兵。”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二人手中的兵刃,她拿的是轻兵,而他持着的,正是重剑。
“传至祖父一辈,祖父母相爱至深,祖母去时,祖父不舍,便收了祖母的佩剑以作惦念,为纪念祖母,祖父还改进了祖母的剑法,轻重并施,形成今日藏剑剑术之精魂,世代传之。”
“藏剑闻名天下的奇异剑术竟出自这样一场刻骨铭心……”她轻轻抬手,覆上他的手背。
“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他轻轻压上她的肩头,富有磁性的嗓音为那本就极富魔力的语句再镀一层诱惑,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可畏的是人言,无畏的是我心,人言会变,我的心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