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生命,你该不怕去体尝。逆境有多种多样。当不幸的人不知该把不幸归咎于谁的时候,他们就归咎于命运,想象是命运故意来捉弄他。而明智的人把落到头上的一切不幸都看成是盲目的必然性带给他的打击,可以伤害他的身体,却打不中他的心。现在每个我遇见的笑着的人,他们都不曾因为苦而放弃,他们只因扛而成长。谁不希望自己活得轻松,没有压力,一切随性,但如果你真的那样去做的话,你会发现这个世界都在和你作对。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觉得自己轻松了,那也不是因为生活越来越容易了,而是因为我们越来越坚强。
佛说人生来就是来受苦的,要在这世上历练一番,尝尽各种滋味,死亡是我们最后的成长。
受苦有两种:一种是无知的,无明的受苦,就是任随潜意识的操控而受苦,同时在抱怨、抗拒那个痛苦。这样受苦不能让你成长。
我出生于文革末期,对于文革中发生的事情没有具体的感受,依稀记得的是,买米要用粮票,买糖要用糖票,一年到头粮食不够吃,我常常抱怨妈妈不会煮饭,里面怎是夹着晒干的红薯条、杂物之类的,难吃死了。
我常常被长辈嘲笑为饿鬼投胎,因为我一天到晚总想找东西吃,我记得我偷过的东西有萝卜、红薯、桔子、马铃薯、凉薯以及煮熟东西用的木材等,如此,我还长得又黑又瘦,村里人称呼我为“黑猴”。
整个“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文革十年的历史灾难”,我基本上是从上辈人的讲述、父亲饿出来的胃病、妈妈被打聋的耳朵、爷爷被批斗的故事中听来的,也是从各种回忆录中看到,特别是像巴金式的回忆录,季羡林《牛棚杂忆》等有良心的记述中知道。我想凡我所知道,基本上其他朋友也知道。
我发现,我懂事的时候,坐公交车让座位的时候,我父辈那一代人基本上不给老人、孕妇和残疾人让座位,那些古铜色的脸,发出冷漠的眼神,僵死的表情往往将头偏向另外一个方向。
我长期观察,给孕妇让座的青年女人较多,给老人残疾人让座的是少男少女居多,我知道那一代人堕落了,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对人的怨恨和苦毒,天晓得他们受过多少苦。苦难让他们集体堕落,而他们把一切归结为命运。
另一种受苦是有觉知的受苦,当你感觉到撕裂搬的痛楚,好像要爆炸似的愤怒,你不逃避、不抱怨,你全然地去经历它,让这个压抑、隐藏多年的能量爆发出来,用不批判、不抗拒的态度,在全然的爱和接纳中去经历它,这样的受苦,是你走出人生模式,成长茁壮的契机。
比如深圳的19岁少女刘文秀,以吻救下一个16岁轻生的少年,这是很多人知道的。这个女孩从小自己也受过苦,父母不和睦,然后来到深圳打工,能体会到另外一个少年因为家庭问题轻生的苦楚,普通人可以有理智去分析,但是不一定有情感的动力,感同身受地帮助别人。一起感悟人生只是帮助者有一个前提,自己从过去的苦难中走出来了,站立住了,活出了自己。
但是人如果有信仰,不是半信半疑的,那么面对苦难就不一样了,人的品格反而会因为苦难升华,这是信仰的力量。
在落到我们头上的一切祸害中,有的能使你的心灵高尚并且变得坚强,有的则打击和扼杀你的心灵,物质的痛苦却是我们最不敏感的。
我曾多希望能戴上牧童吉瑞斯的金魔环(可以隐身),只是在多年焦急不安之后,我才清醒过来,开始进行反省,也是在这时才感到我为对付逆境而积聚的力量是多么可贵。这力量是什么呢?难道不是坚持的善良,不愿去放纵堕落和在读书中获得些许慰藉?
一切最强烈的痛苦,对能从其中看到巨大而可靠的补偿的人来说,也就失去了它的力量。要是没有事先积聚足够的力量从摔倒的地方重新爬起来的话,我就无法摆脱无处不在的沮丧。于是现在,我知道我变了。从前的我,我就不大喜欢。
面对苦难,人是升华,还是堕落,取决于人怎么看待苦难,而“怎么看待的心态”是一个人是否有真信心的标志。
因此,我愿意做一个新的人,要有温柔谦和,但不逢迎妥协,要在安静中,不慌不忙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