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扬州是个真正盐城之都、盐城之仓,是烧海盐、买卖海盐的盐之城,也叫黄海盐,是进贡朝廷官府的上好佳品。强盗自然多,到处都是,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偏僻的小小的东台县,地处黄海之滨,一望无垠的黄海滩涂,是烧制海盐的最佳之地,烧盐的盐场到处都是,当时的扬州烧盐主要所在地就在东台县,依次排开是头灶盐场、二灶、三灶、四灶、五灶、六灶,排在最后的是26灶盐场,是我祖上的遗产,也叫周庄盐场。强盗们选择偏僻的烧盐场抢劫,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一来可以逃避扬州城里官府的追杀,二来偏僻的盐场有利于抢劫和逃跑,黄海之滨的滩涂芦苇荡与沟河纵横,有利于隐蔽。
黄学田参加的那场战争,在他记忆里是非常刻骨铭心的。扬州之战是淮海战役的外围战,绝不亚于淮海战役的惊心动魄。国民党的部队又一次攻扬州城,几乎是全军覆没,所剩无几;扬州之战的惨烈,在历史的教科书里是没有记载描述的。黄学田所在的黄家弟兄三个被拉壮丁,被迫跟着队伍后面冲锋,学田还要一边还要照顾身边的弟弟学广、学海,黄学海是最小的弟弟,被面前战争的场面给吓坏了,尿夜从裤裆里渗透到裤脚,直打哆嗦,嘴巴里在自言自语的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怕、、、”,子弹穿过学海的身边,学田见状赶紧又回过头来,一把把学海按倒在地,学田再抬头观察战场,发现整个战场变成一堆堆死人,他竭力爬到附近的死人堆里,寻找另外一个弟弟学广,他拼命的摇摆学广,说:“学广,我的弟弟,你不能死啊,、、、”可学广已经死去;他放下黄学广,站起身,一梭子子弹飞来,打中他的身体,炮弹到处飞炸,他左手扛起死人尸体顶在头上,右手握着那把驳壳手枪,匍匐后退,拖拉着弟弟黄学海,从死人堆里跑出来。那一年学田18岁,学海才15岁,从此学海变成痴呆,在周庄盐场东飘西泊,整天不知道在自言自语胡说什么。
早晨,天刚蒙蒙亮,就听见黄学海在远处的野地里喊叫叫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盐场的人们也习惯了学海的可有可无的存在。
烧盐场的烧盐工,每天轮流换工换班,夜以继日的烧盐。烧盐的工序复杂,先要到黄海里用瓢瓢罐罐舀把海水舀上来,放置在盐场的大方格里晒十天半个月,再把卤盐沫舀到烧盐灶上的巨型大锅里,烧火烧到十天半月,最终才能烧制成黄海盐。
强盗的枪声响起,紧接着枪声越来越近,学田说:“大家不要慌,你们都躲到芦苇荡里、玉米地里,不要怕,我来掩护。”
爷爷奶奶带着全家老小,躲到密密麻麻的的芦苇荡边的玉米地里,可是还是被强盗们找到落脚地,爷爷是当家人,被强盗头子绑起来,带到盐场,强盗头子说:“我知道你是周庄盐场的大户人家,把粮食、袁大头银元交出来,就放你以马,要不然的话,我送你老上西天见阎王爷。”爷爷自然不肯说出藏粮食的洞穴,藏起来的那一点口粮,可是全家老小的性命。
强盗挨家挨户的寻找粮食,爷爷被架到烧盐灶炕上,强盗准备用烧烤刑,威胁盐场的人们,烧烤刑是强盗们经常采用的刑罚,是利用烧盐场的烧盐锅进行的方式。奶奶见状,赶紧翻出家中的家当,交出十几块银元,胆怯的说:“我们家就这么多袁大头银元,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当家的。”
强盗说:“交出你们盐场的粮食,不交粮食,还得送死。”
奶奶又赶紧到处翻,找到昨天刚从集市上用玉米兑换的小米,双手捧着小布袋说:“我们家就剩下着一点口粮了,还是给我家媳妇做月子吃的。”其中的一个强盗,抢过奶奶手中的一袋粮食。
学田老爹,是26烧盐场黄家的后生老大,在家里家外是个强悍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一直主张保家卫国,在当地盐场是出名的神枪手,被迫当过兵打过仗,在战场上见过世面,从死人堆里趴出来的人,为了保卫盐场保卫自家,他偷偷地藏起一把驳壳手枪。他偷偷地趴在烧盐场七架梁的房子瓦顶上,观察强盗们的动静。他沉着的退下身子,把强盗的注意力引开,跑到强盗的背后,对准强盗就是一枪,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一枪打死2个强盗,强盗们纷纷的调转枪头,冲向学田老爹,他快步逃跑,跑到西盐场,又转身回头放一枪打倒强盗。学田老爹东放一枪,西放一枪,把爷爷的命给救了。爷爷的脸部被强盗打伤,鲜红的血液股股的流溢出来,倔强的等着被强盗打死,沮丧着脸憋着气,奶奶把爷爷从烧盐炕上搀扶下来;爷爷从此不能动弹。
傍晚时分,26盐场东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枪声,又重复想起,紧接着,枪声在头灶盐场方向响个不停,后来听说头灶的盐场被抢劫,盐场主被强盗当场打死全家老少都被活埋。强盗是为了节省子弹,据说学日本鬼子屠城屠杀了当地黄海盐场不少人。
黄学田赶紧去救援,手持那把驳壳手枪,没有想到与强盗正面相遇撞个正着,他勇敢沉着的独自面对,用打游击战的方式,东一枪西一枪的声东击西打死打伤强盗好几个,为了节省子弹,他居然一发子弹能打死2个敌人;直到把一伙强盗打散,强盗们误以为来了大队人马;黄海盐场的人们以为来了大部队。学田老爹单身匹马的与强盗激战,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扬州之东的黄海盐场,把黄学田誉为神枪手,正因为有学田老爹的存在,很长一段时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