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有一种爱叫刻骨铭心。
杏子哦哦的和我叨着这句话,在咖啡馆,一个幽静的角落里。有夜雨在下着,丝丝线线,牵牵挂挂的。这话悄悄的,极认真、执着和庄重,柔和、富于激情,充满现代情调,很小资,总让人想起烈火和红唇。初夏的小雨点,滴答地响着。紫红色的风,撩拨着,很轻,但热热的。音乐怀旧,经典,没有罗曼蒂克,向我们飘渺过来。她的神色里,居然就有了点伤感。但看得出,没有任何轻率、一丁点儿的心血来潮,以及丝丝儿的无知、偏执或狂傲。绝对没有!相反,我真正感觉到,是一种彻骨的爱,发自内心深处的、柔柔的,且应该是有伤口流血的地方才是。
不经意的,她就有了泪光,蓝宝石一样,在美丽的大眼眶里,那蓝晶晶的光芒,不断滚动着,闪烁着,怪令人心疼,是要将心撕开的那种。这让我生发了许些羡慕,且又有点隐隐作痛,于心灵深处的。
杏子大学毕业后,几经摔打,然后才立足一家大型外企,生产名酒类的,做国内销售策划部的主管,一做5年。个人呢,早就拥有私家车,做成中产阶级了。然而,这个白领丽人,已经30岁了,至今呢,仍旧独居一隅,待字闺中,形影孤单。嫁出去的意思,一点也没有。仍旧楚楚动人,矜贵无比,漂亮如故,无论到哪,人气都是极旺的。不少护花使者,望花兴叹,无端的白流了许多口水。
最初,杏子邀我喝咖啡,老是叨着上面那句话的时候,我便怀疑,她的脑子里头是不是有毛病呢?要不,这么一个既漂亮又出众、且又有钱的女子,怎么会没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守护在身边呢?这个满身贵族气质的小妞,这个具有上流社会血统的丽人,于生理上,或者心理上,是有什么缺陷的吧!但是后来,和她交往多了,证明我的怀疑是彻底错的了。
美丽的杏子,为人虽然十分低调,做事不喜欢张扬,但心理和生理,都绝对是十二分的健康活泼。之所以30岁了还不嫁,是因为23岁那年,在夏天,经常飘忽着热风和紫色的雾。一个雨夜,细雨蒙蒙,一个男人让她爱上了,从此便刻骨铭心。那男人叫川。后来,我曾经受他和杏子之邀,一块喝过夜咖啡,也是在有雨点滴答的晚上。川呢,是一家健美中心的辅导老师,健硕,孔武有力,且英俊潇洒。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爱的,还是个谜。杏子说,怎么开头并不重要哦,重要的是经历过。因为,爱,是从来不问因由的,只讲缘分哦!
半年后,他们一起过了。奇怪的是,俩人虽然爱得死去活来,还同居了5年,却仍然没有结婚。反而,是无端地分手了。不久,川就结了婚,和另外一个女人。然杏子呢,却一点也不介意,仍旧暗地里和川往来,恩爱有加,缠绵如故,不另爱人。只不过,是将从前的刻骨铭心,悄悄的转入了地下。这情景虽然凄美、动人,但多少是有点悖于常理了。我于是迷惑,问她:既然深深爱上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跟他结婚呢?
她的回答令我吃惊:爱情是爱情,结婚归结婚,这是两档子事儿哦。
我表示不解。杏子毫不犹豫说:想想看吧,彼此相爱的人,一旦结婚了,就得为生养孩子的事烦恼,就得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就得为家庭琐事拌嘴吵架,就得为处理家庭关系疲惫不堪!哦哦,这样每天呢,都得对着一张陈旧的脸孔,再也没有新鲜感,婚前的罗曼蒂克,就会被平庸和摩擦所取代。相恋时所积累的感情,就会逐渐消磨殆尽哦。你就会因生存的第一需要,而将人性恶在自己曾经狂爱过的人的面前暴露无遗地表演出来,那时,就再也没有了一点一滴的恩爱可言了哦!
我说:那么爱情呢?杏子说的更小资:哦哦,爱情嘛,就是一对痴男怨女,哦哦,比如我和川——天作地合,疏离又相爱地在一起,彼此恩爱一生,却又互不拖欠,没有毕生的拖累哦!无论相拥去踏浪、相伴去听雨,或者相邀看流星,彼此都是一样的沉醉与激荡;无论一起或者分开,彼此都一样的难忘和销魂。因为,相爱的人儿,总是因疏离感产生亲近的欲望,而要在爱人的面前,尽量将自己人性的美好一面,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那样,你就与所爱的人,永远都沐浴在爱河里,刻骨铭心,梦一般地每天都演绎着温磬、浪漫、纯真的故事。
我吃惊。我知道杏子,她对感情是十分专一的。我想杏子如此演绎爱的背后,应该有什么前因的吧?我没有猜错。后来我才知道,杏子的母亲,临死之前,曾经告诫杏子:孩子,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跟他结婚;因为,与你白发到老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所爱;而你所爱的人,不一定会伴你终生;上天总是在捉弄真心相爱的人!
原来母亲和父亲一起,糊里糊涂地老吵着生活了20年,后来还是糊里糊涂的离了。母亲病逝的时候,前来扶灵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陌生的叔叔,姓丁的。后来,姓丁的叔叔摸出一张照片,放到母亲的遗像前,三鞠躬后,黯然离去。那张照片,已发黄霉了,应是好久好久以前,母亲和丁叔叔的青春合影照,背景是滔滔的一河春水,无尽的依依杨柳岸……
杏子的故事,难道就是她母亲的宿命结果?我无法深究,世事多是没得深究的,也不用去深究。我只问她跟川如何结局,她说得极之平静:哦,还是跟从前一样吧,彼此深深地相爱着哦。我和川,当然有着自己的幽会方式、地点和内容,我为自己的这种情爱终生不悔。但你别担心哦,我爱川,是不以破坏他的家庭为第一原则的;一旦会给川造成伤害,我就会随时选择逃避的,毫不犹豫哦。我说你会一辈子不结婚吗?
她说,除非川不再爱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