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秋时节,公园里秋高气爽。早餐后在公园步行,走累了,在樱花林中间的小池塘边息息。池塘中央,那棵半人高的梭鱼草,由于没人和它争夺空间,花开得正旺。小鱼儿从那几丛黄菖蒲中间穿过,自由自在地游荡。
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从远处飞来落在樱花树上息脚,一会儿张开白色的翅膀飞向远方,边飞边发出叫声:“啾、啾”。是的,是秋天了,樱花树上的叶子大半已黄,微风吹过,飘落在水面上。只有池边的那几棵杨柳,依然是枝繁叶茂,似乎还感觉不到秋风的凉意。
用岩石砌成的池岸,错落有致,一条小石渠穿过林中间的小桥,流向前方的无名湖。坐在池边的岩石上,看着那不时飘落的黄叶,我的思绪飞向远方,飞向那四十年前的秋天。
1974年,母亲调嘉兴县知青办工作。1976年母亲得了一场大病,因烂尾炎开刀,消毒不全感染后发展为败血症,抢救九天后脱离危险,之后身体一直不好。1980年弟弟上大学后,母亲身边无人照顾,于是将我商调到嘉兴县劳动服务公司工作,那是县劳动局刚设立的一个内设机构。
嘉兴县政府坐落在中山路底,那个叫小西门的地方,当年的中山路很小,路面也就两辆汽车交会的宽度,西面只通到环城路。县政府南面有十几户居民住房,居民住房向西,有数座高大的牌楼,俗称天国牌楼。县政府的大门不通中山路,在东北角,朝育子弄方向开,东面的围墙外是蔬菜大队的蔬菜基地。
县劳动局在大门右边有两间办公室,劳动服务公司刚设立,暂时在大门左边,和值班室相联的两间小水泥房内办公,办公桌是印着县政府字样的旧三斗桌,办公条件差,冬天冷得手脚生冻疮,夏天汗水直淌。就这样,从这儿开始,度过了我在嘉兴三十五的职业生涯。
1981年,嘉兴县改市,嘉兴镇政府撤销,我们安置待业青年的工作直接延伸到街道。1983年,嘉兴撤地建市,原县级市的人员,分别到城区、郊区,我们被分到城区。
城区政府设在勤俭路上,原来是嘉兴镇政府的所在地,这儿过去是个城隍庙,大院内的大礼堂听说是庙里的大殿改建的,从厢房、石台阶到门中间的石板路,都可以看到庙堂建筑的影子。后来区政府在大礼堂四周建五层办公楼,从地下挖出的大石条很有气派,完全是古建筑的基础。
1994年11月,市和城区合署办工,我们被并入市就业管理服务局,搬入中山路劳务大楼办公。2003年,我参与东升路人力资源市场的基建工作,并搬迁入内办公。
2007年,我被派驻到市新居民事务局工作,办公就在自己单位的大院内,一直工作到2015年退休。在这三十五年的工作生涯中,从股长到退休前的处长,担任过十四个行政职务,获得过各类荣誉和一大堆荣誉证书。正当自己还认为可以大有作为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要退休了,在单位已不再重要,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让人心神不定。
离开工作岗位,总感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在报社烟雨楼副刊的许编,并不因为我退休而嫌弃你,居然刊登了我发去的文章,这让我倍受鼓舞,于是写散文成了我退休生活的主要爱好,让我觉得自己还有所作为。
去年突然想做些拓展,向市作协提交了申请书和有关材料,希望加入作家协会。作协迟迟没开会讨论,今年又想去申请省作协,一打听才知道市作协已讨论过申请,而通过的名单中没我的名字。感觉这不大可能,于是,便猜想起没通过的理由,也许是退休之人,已无组织和社会背景。
平静之后,就问自己一个问题,申请加入作协的目的何在?真的是申请表上写的“有利于交流与提高”吗?仔细思考不完全是,骨子里还是名利思想作祟,是在职时那争取、竞争、攀比心里的延续。有个作协会员的名头,让自己有个好名声,这才是问题所在。是非成败转头空,于是选择放弃,不再继续申请。
经历了退休时的失落,退休后的心态调整,特别是今年春天查出身体出了问题,我对自己的人生有了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认识。我们的争取、竞争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书柜里躺着的那一堆证书吗?难道是为了向别人炫耀一下你曾经有过的荣誉吗?那只不过是一片浮云,过眼云烟。
我们说人生要过得有意义,这个意义是对自己、对家人、对社会而言,而不是为了那一堆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红本本。如果只是为了再增加几个红本本,躺在书柜里又有什么意义呢?秋天的黄叶,等待的是飘落何方,秋风尽处归大地,如还在怀念绿叶时的风光,意义何在?要学会放弃,放弃是一种解脱,放弃才会认识到秋天才是景色最美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