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家庭主妇的印象停留在这个画面。
朋友有3个孩子,分别是3岁,5岁和9岁,最小的是女孩,正是粘人的年龄,中间的是男孩,刚学会调皮捣蛋惹是生非,最大的女孩读了小学懂事一些,却也会因为偶尔的“分配不公”和弟弟妹妹争执。每次同朋友见面,要么是她带着大部队来旁听,我们只能扯着嗓子聊天,要么在她的家中,孩子做不安分的背景,时而游戏,时而大战,一座小小的房子,愣是有了好莱坞电影的音效。
每每分别时我都头皮发麻,心里想着,没事可别想不开去当妈。
朋友比我稍稍大一些,曾经是学霸一样的人物,可惜才华还未来得及用在事业上,就先遇见了爱情。她在结婚后做起全职主妇,野心都变做了责任心,她的老公在新西兰做小生意,7年中没有太多的运气,大多数时候全靠一个人死撑。好在夫妻俩分工明确,朋友负责家务和孩子,一切尽心尽力,毫无怨言。
我却看着她扒拉几口饭就追着孩子去喂饭的场景,有点心疼,也时常瞎想,要是上天可以免去一个女人家庭主妇的命运,那多出来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去读个文凭,去找份工作从底层做到经理,是不是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去创业,然后作出好多好多的成就?
我曾经就有着这样的偏见,认为家庭主妇是个很low的职业。也许和我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一双眼睛从5岁开始,都在见证着精神和经济的不独立在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上造成的悲剧。直到现在,在一些男人所谓的大男子主义性格下,我也发现了偏见的痕迹。一位男性朋友当众数落她的妻子,“猪一样,别人的老婆在家带孩子也能赚钱,你怎么就不能?”
在常人眼中,不赚钱的工作,就没有意义,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家庭主妇的付出,能够得到的尊重非常稀薄。很多家庭非常不重视女孩的教育,大抵就是看到了女性再有野心也终究结婚生子回归家庭的命运。几天前翻到摘抄本上,来自作家章小东的作品《吃饭》中的这样一段描写——当年,她的母亲把她送进大学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要求她得A,而当她把一个医学院的毕业生吸引到教堂的红地毯上时,她的母亲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教育费总算没有白出。”
无论我们对自己的人生有多大的野心,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能够成为谢丽尔·桑德伯格的女性绝对占少数,我在ted上看过谢尔丽倡导女性实现自我的演讲,思维有力语言犀利,拥有哈佛商学院MBA学位的女子,从谷歌跳槽到脸书,若这样的人去做家庭主妇,恐怕上天都不同意吧?
可是对于如我一样情商智商平平的普通人,就要接受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围着家人团团转的家庭主妇的命运吗?想当年自己寒窗苦读,拼尽全力考入一本专业,后又在新西兰读了学历,把这些学费和青春揣进未来几十年的围裙中,我自己光想一想,都于心不忍。
在网上看了一个帖子,一群女孩子讨论着家庭主妇的地位。有个姑娘问道,自己当初散尽千金去留学,以优异成绩毕业,现在结婚生子了,客观条件不允许自己在短时间内回到职场,以自己的学历去做家庭主妇,是不是一种资源浪费?
再回到开头的场面吧。
一个学霸级的女人带着3个孩子,以后勤的姿态出现在婚姻中,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是否听起来有点凄凉?
其实真实的景象是,3个孩子会说中英文,有各自的爱好,家中的一大堆读物,来自它们被培养出的学习热情。朋友有追在孩子后面喂饭的狼狈,也有在睡前读读诗写写字的习惯,虽说被孩子捆绑住,也没有失去全部的生活,闲时研究研究股票,专注自我的输入,懂得控制情绪,做个体面的母亲。当年的学历没有令她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但也没有完全地揣进围裙里,教育从她那里延伸出去,给了孩子更有质量的起点。
我时常设想自己的未来,若有一天当手中的书本变成了灶台上的锅铲,当眼前的文字,变做了抹布和碗筷,当“去巴黎喝咖啡”的梦想变成了“趁孩子睡觉的时候歇歇”的奢求,我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享受生活的美妙?
家庭主妇是个非常高尚的职业。希望那时的自己,还能在奶瓶和尿布间,想起海子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