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高林怒道:“人都死了,你们送来干什么?”
那人说道:“我兄弟断气了,他得的是‘死病’!你们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吗?别废话,快给我兄弟看病,不然就摘壶了。”
掌柜的凑到竹板床前,闻到一股恶臭,再一探鼻息,已经没气了。掌柜的想了想,拽下自己一根头发,凑到那人鼻子前,片刻,他微微一笑,说道:“能治,死病也能治。”说着转身回到药铺,拿来一块狗皮膏药。膏药在油灯上一烤,变得黏黏的,掌柜把膏药放在手上,“啪”的一声,贴到那人脸上,把鼻子和嘴巴都堵上了。
抬床的一看,纷纷喊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对死者不敬!”
掌柜的说:“我这是给你们兄弟治病啊!以前华佗为了治病还劈开头骨呢,我只是用一块狗皮膏药封住你兄弟的‘真气’而已。”
没多久,病人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病”好了。原来,这人吃了一种草药,就像死过去一样。掌柜的把头发放在他鼻子前,那时无风,头发却动了,说明这人还有极少的气息。果然,一块狗皮膏药就把他给“憋”好了。
那些人尴尬万分,赶紧夹着尾巴溜了。
钱高林不禁大笑:“掌柜的,你不但医术精湛,还心细如发,但是,为何你只在晚上给人看病呢?你医术这么高,多看病多赚钱啊!”
掌柜的微微一笑,并不回应。
就这样,三只铜壶一直挂在药铺门前,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再敢来摘壶。
过了一段日子,一个长胡子男人领了几个蓬头垢面的人来到药铺门前。只见这几个人面黄肌瘦,脸无血色。长胡子男人对掌柜的说:“麻烦你把这些人给我治好。”
掌柜的望闻问切一番,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些人的病,我治不了。”一旁的钱高林闻言大惊:掌柜的连“死病”都能治,这世上还有他治不了的病?
长胡子微微一笑,说:“我能治这病。”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馒头,分给那几个人吃。几个人吃了馒头,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长胡子说道:“他们之所以面无色、体无力,是因为吃不上饭,这是‘饿病’!你没治好病,我却治好了,现在我就来摘你的壶。”说着,拿了竹竿就要挑壶。
钱高林见了,大声说:“住手!你们是来捣乱的,弄几个没吃饭的饿鬼,冒充什么病人!”
长胡子说:“几个人吃不上饭不叫病,整整一个县的人都吃不上饭,这个县就是有病!这都怪县太爷无能,让他管辖的地界害了‘病’。”
掌柜的摆摆手:“高林,让他摘壶吧,这病我真的没治好。”
三个铜壶全被摘了。掌柜的问:“今天我栽在你手里,想问问好汉姓甚名谁?”
长胡子把自己脸上的胡子一拽,胡子竟然掉了,原来他贴的是假胡子。掌柜的再仔细一看,慌忙低头跪拜:“原来是刘知府刘大人。”
刘大人微微一笑:“赵大人请起。”
原来这药铺掌柜正是本县县令,姓赵。他酷爱岐黄之术,白天升堂审案,晚上就到药铺给人看病,渐渐地,心思都挪到了药铺这里。
刘大人说道:“赵大人,你治病救人虽是好事,却不是正事。你是一县的县令,要让百姓丰衣足食,过上安生日子,可是你们县两年大旱,一年洪水,百姓无粮,你却无心赈灾。你放着大事急事不干,却在夜里给人看病,这岂非本末倒置,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顿了顿,刘大人又说:“身为父母官,你要让百姓吃饱穿暖,这些都做好,你再开药铺看病不迟。如果衙门的门前也能挂壶,我希望你也能挂三个铜壶,表明你什么案都能审,什么正义都能伸张!”
赵县令闻言羞愧难当,自此改过,后来成为一位清官好官,百姓送他一个外号—“掌柜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