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曹
“没错,这是卫青射箭戴的扳指!价钱高出你这黄金甲十倍不止,留在你这儿为质,你可放心?”
“放心,放心!”掌柜不住地点头。
“也罢,咱们立个字据吧!”孙管家取过纸笔,写了一个字据——借黄金甲一件,以一汉代扳指,价值30万大洋,在此为质。
掌柜签了字据,送孙管家一行三人出了门。
守在门口的鬼手曹连忙跟了上去,瘸爷请来的老千骗走了掌柜手里的黄金甲,鬼手曹必须得偷回来。
鬼手曹看得真切,刚才那扳指不是假货,是汉代的真东西!想不到那做局的老千为了骗走黄金甲,真下了血本。
那孙管家背着黄金甲出了聚宝张的大门,上了一辆早就停在那里的黄包车,车夫一低头,飞快地顺着大街跑了起来,鬼手曹连忙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那车夫体力甚好,绕着大街跑了四五个来回,根本不停,鬼手曹纵有千般本事,也无法靠前盗取黄金甲。又跑了两三个来回,孙管家回到了聚宝张的门前,下了黄包车,进了聚宝张的大堂,将黄金甲放在了柜台上。
“我们家老爷说了,这黄金甲是真的,3万块大洋的银票我带来了,把我那扳指还我,这字据给你,咱们钱货两讫!”孙管家大声说道。
门外的鬼手曹顿时一头雾水,怎么又把黄金甲还回来了?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响,聚宝张的掌柜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孙管家,对不住,那扳指被贼给偷了……”
“偷了?”孙管家一声大喊。
“就在刚才,来了一拨客人,人来人往的,我明明戴在手上的呀,我也不知道,是咋了,就没了……”掌柜带着哭腔说道。
孙管家不干了,立刻就嚷嚷着要告官,那掌柜的一把抱住了孙管家的大腿:“孙管家,字据在你手,打起官司来,我是稳输啊!30万大洋啊,我就是倾家荡产,十辈子也赔不起啊,要不您看这样,这黄金甲我就送给您了,这店我也赔给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怎么样?”
孙管家思索了一阵,道:“也罢!看你也不容易,黄金甲我就收下了,且不与你计较,你把房契押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鬼手曹站在门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中计了。
就在自己跟着黄包车的时候,瘸爷手底下的小贼偷走了扳指。随后,孙管家回来拿着字据讹诈,掌柜被逼无奈,将黄金甲送给了孙管家。
鬼手曹输了!
云低风响,骤雨将至。
瘸爷早早地撑起了伞,冷冷地看着身前低着脑袋,咬着腮帮子的鬼手曹:“曹八斤,你服不服?”
“我服!”
“江湖人,规矩大过天。”瘸爷一字一句地说道,随后将一把匕首扔到了鬼手曹的身前,“十五年前,你害我瘸了一条腿,现在连本带利,我要你两只手,不过分吧!”
“不过分!”鬼手曹一声闷哼,挑断了右手的手筋,将匕首咬在嘴里,正要去挑左手。
只听瘸爷高喊了一声:“慢着,左手先留着,我让手底下的伢子和溜子半炷香后在这儿集合,我得让他们看看,这就是出卖我的下场!”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鬼手曹跪在了瘸爷的身前:“瘸爷,命我给你,求你别让你手下的溜子看到我。”
“为啥?”瘸爷疑问道。
“陈来,是我的儿!”鬼手曹抬起头,死死地看着瘸爷。
“你拔香洗手,就为这?”
“我做了二十五年的贼,我知道,这不是好路,我不想我儿也做贼,当老子的,得给儿子立个样儿!”
大雨落下,鬼手曹的血被雨水冲了一地。
沉默半晌,瘸爷叹了一口气,道:“你走吧!一只手够了,利息我不要了!”
“为啥?”鬼手曹问道。
“我也有个八岁的儿子,你的心思,我明白。”瘸爷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皮,向鬼手曹摆了摆手。
鬼手曹爬起身来,踉跄地走了。从这一刻起,江湖里再也没有神偷鬼手曹!
第二天,江湖传言,鬼手曹守住了黄金甲七天,无人能盗,功成身退,退出江湖。
陈来缩着膀子在码头徘徊,看到前面走来的一个客商,正准备假装撞上去,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陈来的肩膀。
“你干啥?你谁啊?”陈来挣脱开,大声喊道。
“不许再当溜子!”
“我老子都没管我!”
“你认得你老子?”
“不认得,但我老子就是干这个的,我不干这个,干啥?”
“今天,我就让你认认你的老子!”说完,那汉子伸出左手,一个嘴巴抽在了陈来的脖梗子上,指着踉踉跄跄的陈来,大声说道,“记住这张脸,我就是你老子,叫曹八斤,在外面漂泊了十几年,现在在这码头上做挑夫,凭着一膀子力气吃饭,你老子我是挑夫,不是贼!
“打今儿起,应我三件事;一、不能再当溜子;二、老子给你挣钱,明天就去读书;三、从今往后,你要姓曹,叫曹来!三件事,但凡有一件做不到,老子就打折你的腿!”
陈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晕晕乎乎地跟着曹八斤向家走去。恍恍惚惚之間,陈来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爹,他的右手垂在肘下,似乎一直在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