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资助夙愿偿
骆强是资深的登山家,他性格沉稳,成功征服过世界上很多高山。唯独两年前攀登珠穆朗玛峰失利,成为骆强解不开的心结。
珠峰在中国和尼泊尔两国边界,两侧都可以登顶。两年前,骆强和队友选择了尼泊尔境内的珠峰南坡。那次攀登,已经到了海拔8800米处的“希拉里台阶”,距离峰顶只有百十米距离。可惜,他们遭遇了可怕的“大堵车”,几百个登山者堵在一条只容一人上下的狭窄山脊上,进退两难。骆强果断要求自己的6人团队下撤,但女队员姜雅眼看近在咫尺的峰顶,情绪激动,坚持要等,甚至还和他人起了言辞冲突。在等待过程中,姜雅体能耗尽,陷入昏迷。骆强和其他4名队员自顾不暇,只能放弃姜雅,踏上归途。
不幸发生后,骆强想请救援公司把姜雅的遗体运送下来,但运送成本极高,公司须出动数名夏尔巴人,先将遗体运到海拔6500米的营地,再派直升机将遗体吊下,费用高达8万美元。当时,大家攒了好几年才攒够了每人5万美元的登山费,根本没有余钱救援,只能抱憾离去。
两年过去了,骆强仍需要拼命攒钱,才能重整行装再出发。如果有人愿意资助他们登山,倒是捷径,但是谁愿意出这笔钱?
这天,骆强在常逛的登山论坛上看到一则启事,让他心动不已:一个网名叫做“绝命海拔”的登山爱好者,要招募几名经验丰富的极限登山队员,陪同他前往尼泊尔,从南侧挑战登顶珠峰,一切费用均由该人赞助。
骆强对“绝命海拔”这个人有印象,他叫谢必成,是必成户外公司的老板。两年前,他们在这个论坛上结识,那时,谢必成还是个菜鸟。按谢必成的登山水平,向珠峰发起挑战早了些。不管怎样,谢必成主动组队,愿意承担高额登山花销,这还是让骆强感到惊喜万分!
骆强马上拨通了谢必成的电话,直截了当地说:“谢老板,我是骆强,在论坛上看到您的招募启事。您打算什么时候攀登珠峰?我和团队成员很乐意陪您参与挑战!”
电话那头传来谢必成爽朗的笑声:“实话实说,我资助登山费用,就是希望有专业登山者陪我登上珠峰,给公司新款登山靴打个广告。我打算今年4月初飞尼泊尔,5月登顶。跟我联系的人很多,我要逐一面试。下周,你带着你的队友来找我,我们面对面谈。”
骆强痛快地答应,挂下电话,他立马联系了两年前的4名队友,令人惋惜的是,其中两人在去年登山时遇难了,只联系到王小松和李海。他们俩都是登山好手,个子一高一矮,性格一急一慢。两个人听说能免费攀登珠峰,很兴奋,立马答应前来参加面试。
面试那天,他们见到了谢必成。谢必成40岁左右,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双方聊了一下登山经验,谢必成让骆强他们回去等消息。
几个礼拜后,谢必成打来电话,说:“在我考察过的人选里,你们三个人条件最好,我很满意。飞往加德满都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你们按时到机场集合……”
骆强兴奋极了,立刻通知队友们筹备登山。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在成都双流机场,骆强见到了举着“必成登山队”蓝旗的谢必成。跟谢必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材修长、眼神内敛,看起来干脆利索。谢必成介绍说:“这是我们团队的另一个成员,她叫林姗,一个低调的登山家,希望我们必成登山队合作愉快,马到成功。”
林姗微微一笑,主动伸手,骆强他们赶紧迎上去,跟她握了手。林姗是首次去珠峰,但之前成功登顶数座高海拔山峰,经验丰富。
谢必成指着骆强他们小山似的行李说:“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骆强笑着说:“这些装备我们都用过不少次,一来省去与新装备的磨合;二来也不能真让谢老板全部掏钱,我们一毛不拔呀……”
谢必成“哈哈”一笑,说:“还是你们更专业。”
飞机在加德满都落地,刚出机场,就有一个当地人举着“包登顶”的牌子凑了过来,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说:“各位朋友,我叫丹增,是九山登顶公司的夏尔巴人。你们是来登萨迦玛塔峰的吗?”
谢必成摇头说:“不是你说的,我们是来登珠穆朗玛峰的。”
骆强忍不住笑出声来,丹增也笑了:“这都不懂?尼泊尔叫萨迦玛塔峰,中国叫珠穆朗玛峰。我们公司提供一条龙服务,价格是其他登山公司的三分之二,更重要的是,我们‘包登顶’!”说着,丹增指了指手中的牌子。
谢必成立马来了兴趣,问:“你帮我办理团队的登山手续吧!”
丹增说:“跟我走,去交钱。”
骆强拉住谢必成低声说:“这儿的外資登山公司更可靠,当地公司靠低价抢占市场,缺乏保障……”
谢必成不以为然地说:“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同样的货,低价赢得市场。你们别管,我来负责。”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丹增所在的九山登顶公司。在缴费窗口,丹增说:“登山许可证,每人1。1万美元;团队营地吃住,8000美元;保险费,2500美元;天气预报费,1000美元。还有牦牛背夫费、氧气费……先交17万美元吧。”
谢必成刷卡支付后,他扬了扬卡,感慨地说:“啧啧,今后上山的每一步,都是钱堆起来的!”
丹增引着他们在酒店住下,然后大家在附近商店自由补充装备。
过了几天,丹增通知,各项手续办理完毕,可以向珠峰脚下的大本营出发了。大家收拾之后,随同丹增飞往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卢卡拉机场。在卢卡拉,请牦牛背夫先运送行李上山,大家徒步十天左右,走到珠峰大本营。
珠峰大本营海拔5300米,在一堆堆乱石中,已扎起数百座花花绿绿的帐篷,抬头可见雪峰环绕,左前方那座金字塔一般的雪山,就是众人渴望征服的珠峰。
丹增引导大家住进帐篷,安排妥当后,说:“离5月中下旬登顶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我们先进行适应训练。”
大本营往上,还有4个营地,分别是:海拔5900米的C1营地;海拔6500米的C2营地;海拔7200米的C3营地;海拔7900米的C4营地。适应训练在大本营到C3营地之间进行,半个月内完成一个来回,无法适应的人就得退出。过了适应训练期,要选择“窗口期”登顶。窗口期,指无大风大雪、温度相对适宜、适合冲顶的天气。在珠峰,一年中这样的日子屈指可数。在窗口期,大家从大本营一路“杀”到C4营地,再从C4营地直接向顶峰冲刺。
初到大本营,大家都很兴奋,欣赏着雪山美景。突然,王小松拉住骆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快看,那是谁?”
骆强扭头一看,远处,一个黄胡子外国人一闪,钻进了帐篷。他是“黄胡子”佩恩。两年前,珠峰“大堵车”时,佩恩就排在自己队伍前面,姜雅想“超车”,佩恩却说姜雅自不量力,即使超车,她也登不了頂。姜雅不服,两人吵了起来。在极高海拔喊叫,姜雅的高原反应加重了,很快就体力不支。姜雅的死,佩恩绝对是导火索。今日仇人相见,骆强顿时怒火中烧,准备“手撕”佩恩。
2。登山祸机藏
王小松一把扳住骆强的肩膀,低声说:“当年,‘黄胡子’不承认姜雅的死和跟他吵架有关。他不承认,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山顶再说。”
骆强觉得有道理,只能先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连续几天,丹增组织大家在冰川边缘开展穿冰爪、走横梯、爬冰壁等基本技能训练,难度不大。
这天夜里2点,丹增突然进了帐篷,高声说:“各位朋友,都起来!适应训练开始了,我们必须得在天亮之前,通过昆布冰川!”
大家早有准备,起身背起装备,出了帐篷列队,统一打开了头灯。丹增作为向导,在头里带路,谢必成、林姗依次跟在后头,骆强他们殿后。远远望去,冰川上晃动的灯光已经连成了一线,很多登山者早已动身,行进在昆布冰川之中了。
昆布冰川横亘在大本营和C1营地间,绵延数公里,布满破碎的冰舌,到处都是宽、高动辄数米甚至数十米的冰裂缝、冰壁和冰塔,远远望去,像不规则的爆米花,被形象地称为“爆米花地”,是登山第一难关,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白天,在阳光照射下,冰川相对活跃,容易发生塌陷、冰崩,这里设置了冰川“医生”,专门负责修复道路,确保登山者顺利通行。晚上,冰川稳定性更好,登山者大都选择夜间通过冰川。
踏入冰川,丹增牵起路绳,让大家依次系好安全绳,跟着他往前走。丹增介绍说:“今年冰川医生在这里放置了32个铝合金梯子和近万米长的路绳,安全很有保障。”
即便如此,骆强等人看着深不见底的裂缝,依然倒吸一口凉气。谢必成嚷嚷道:“你们看着点儿我,有危险,赶紧救我!”
行进很慢,但一切顺利,上午9点,大家到了C1营地。休息一天,继续向上,走了4个小时,到达C2营地,再休息2天,继续爬向C3营地。C3营地往上,全都是不低于50度的倾斜冰坡,再走7个小时左右,在C3营地休息一夜,开始原路返回大本营。
回到大本营,丹增带大家坐直升机回加德满都。适应训练期间,大家体重平均下降了5公斤,这几天休息,任由大家好吃好喝,赶紧补充营养。
5天后,一行人再次坐直升机飞回大本营,等待登山时机。很快,天气预报确定了冲顶窗口期,今年的窗口期,只有4天!
丹增说:“各位朋友,按照经验,4天时间里,中间2天的天气应该最好,我们可以考虑。”
骆强发现佩恩已经整装出发,大约选择了第一天登顶,他想了想,说:“丹增,你还记得头两年的‘大堵车’吗?因为窗口期才三四天,大家都选了中间那天,导致了大拥堵,提前或错后的人倒是顺利登顶。今年公布的登山许可是451人,加上同比例配备的夏尔巴协作和向导人数,肯定不少于1000人。我们还要选中间的日子吗?”
很少发言的林姗也说道:“依我看,选第一天更好!”
丹增看看谢必成,谢必成拍板说:“就按他俩说的来,咱们在第一天率先登顶!”
在窗口期前几天,丹增带领大家从大本营出发,一口气爬到C3营地,休息一晚。再往上,氧气含量已经大大低于一般人的需要程度,大家打开氧气瓶,在傍晚爬到了位于珠峰和洛子峰之间的C4营地。六七级大风刮得营地帐篷“呼啦啦”响个不停。
骆强注意到,佩恩和他的向导也住进了附近的帐篷,看来双方果然是同时冲顶,为姜雅出口恶气的机会来了。
按计划,他们要在营地休息4个小时,当天夜里10点发起冲顶,第二天中午就能下山。C4营地提前储备了氧气瓶,冲刺登顶,每人需要5瓶。走近帐篷,丹增吃惊地喊起来:“哎呀,帐篷锁被破坏了!”他再往里一看,叫道:“偷氧贼又上来了,这帮缺德的东西!”
发布时间:2020-07-07 关注: 来源:七果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