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它是空楼吗?
我在这里走过不止一次了,知道这是一座空楼,从外挂的空调机来看,这里应该有人住,但我从没看到一个人进去,也没看到一个人出来过,所以,我才断定它是一座空楼。
在这个较为繁华的地段,楼闲置着,实在可惜,是人们缺乏发现商机的眼睛,还是因为别的,不管什么原因,我却想一试,我急需一个这样的创业环境。
我在玻璃门最不显眼的位置找到了它的出租广告,这也许就是它至今空置的原因,它的主人应该把出租广告贴到最显眼的位置。
我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是一个声音略显沙哑的女人接的,我能听出,我要租借这座空楼,她很高兴,她在极力掩饰,但还是被我听出来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说出低得可怜的租金后,她竟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反而增加了我的疑虑,难道空楼有问题?后来我的疑虑打消了,租金不多,是骗局,她也骗不了多少钱。
她身体不便,楼的钥匙放到旁边的寿衣店里,我到那里拿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她和寿衣店老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把钥匙放到那里,寿衣店总不是一个好去处。我还是很顺利地在寿衣店拿到了空楼的钥匙,但寿衣店老板异样的目光让我心里又疑虑重重了,仿佛我拿到的是一个军事禁区的钥匙。
我打开链子锁,推开玻璃门后,没敢立刻进去,里面飘出的气息让我心跳加速,我说不上原因,但那股气息的确让我有胆怯的感觉。
最后,我鼓足勇气进去了,进去后,发现并没什么可怕的。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柜台,它被玻璃和外面隔离起来,说明这里以前有人经销过东西,但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不做了。
这里似乎不像没人居住的样子,角角落落都干干净净的,一丝灰尘都看不到。这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太多了,我没一一转,但我可以断定,应该没人,至少我没听到人声。
我找间最高层的房间住了下来,在这里我可以看到楼前的情景,我要在这里大展宏图。
我的创业计划到半夜还没确定好,头有些疼了,我想应该放松一下,来到窗前,打开窗户透透气。我的心陡的不规则地跳了一下,我发现路对面有人正朝我这里看,路灯虽然昏暗,我还是看到了藏身树下的人。那应该是一个女人 ,我只是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隐藏在树影里。
我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她似乎也是如此,正在树影里盯着我。空气僵住了,她想干什么?半夜不睡觉,是在监视这座楼,还是刚刚住进来的我?我无法判断,我想应该去看看,问问她想干什么,她是个女人,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我走出房间,在各个房间间穿行,并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我走到二楼时,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人拿着手纸出来,从我身边走过。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他没搭理我,径直走进厕所里去了。我走了几步,才停住,不对!我睡觉时,已经关掉所有的灯了,怎么楼道里亮着灯?我是这座空楼唯一的房客,为什么还有人从六号房间里出来?
我很快就赶到了厕所,我要问问那个人,他是怎么进来的?我租用了这座楼,他凭什么住进来?
我发现这里的厕所不像一般住家户,里面有很多格子间。厕所里一片昏暗,我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亮。
“你出来一下。”我对着所有的格子间喊了一声。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但没人回我的喊话。我有些害怕了,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敢去打开一个个格子间去看,我俯下身,看格子间门下边的空隙,我这样可以判断那个人到底在哪个格子间里。
我扫视一遍,没敢再停留,小跑着回房间去了,因为朦朦胧胧中,我在每个格子间里都看到了一双脚。
我跑进房间,禁闭房门,我的心还在突突地跳,到底怎么回事?在没告知我的情况下,有人悄无声息地住了进来,他毫不顾忌地在我面前走过,占用我的资源,如果是人还好,如果是……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突然想到了路对面的那个人,我来到窗前,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二、他的死跟我有关系
我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我就给房东打去了电话,质问她为什么还把房间租给别人,可始终没人接。我知道上当了,这座空楼的主人以一房多租的方式骗取租金。我只是受害者之一,昨晚那个人也是受害者,他可能以为我是侵入者,所以不搭理我。我必须找到他说明情况,一起商量对策。
我来到二楼,查看六号房间,其实,我不用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因为在门上有一个窄窄的玻璃窗,我可以看到里面。
里面有两个床铺,铺着齐齐整整的白色被褥,但看不到人,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床铺上。人出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我来到厕所,鼓足勇气后,打开每一个格子间的门,我没看到人影,却在每个格子间里都看到一双鞋套,它们看起来,的确有些像鞋子。
我一天都没看到他,只得作罢,我还要为我的创业做规划。
一个个规划都被自己否定了,没办法,我试图通过打扫门前杂物的方式,平静一下烦乱的心情,但不久,我就放弃了,我总是看到一些异样的目光投向我,这些目光来自周围的店铺。
我相信,他们的目光不是因为我在打扫这座空楼,而是因为我出现在这座空楼里,这座楼可能真的有些古怪。
晚上,我被噩梦惊醒了,喘着粗气,才让狂跳的心放缓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我想到了昨晚的情景,难道那个人到现在才回来?楼道里的灯又亮了,睡觉时,我已把灯关掉了。
我循着动静来到了二楼,六号房间亮着灯,人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看来,他真的回来了,我要和他说说,我来到六号房间门前,我惊呆了,六号房间不止一个人,一个医生,两个护士,他们正在对躺在床上的人做着什么。
我走进去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没搭理我,却停止了紧张的动作,那个医生摇摇头,把床边的仪器拿开了,然后把一个白布盖在躺在床上的人身上。我突然间发现,那个人竟是昨晚看到的上厕所的人。
随后,医生和护士推着那个人出房间去了。我傻愣着,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昨晚还能上厕所的人死了。这个人也许得了什么病,才请医生护士来给他治疗的,我进来之前,他们正在抢救他,也许是我的进入,让他错过了抢救的最佳时机,他的死跟我有关系。
我心里忐忑不安,走出房间,寻找那些人时,发现楼道里灯灭了,那些人不知去了哪里。我没敢到处找,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夜,我又没睡好。
三、他在哭
第三天,我以串门为名来到了寿衣店。寿衣店的老板眉头紧锁,怔怔地想着什么,丝毫没发觉我进去。
“一个人清静。”我客气地说。
他哆嗦了一下,转过脸看着我,他的大脑似乎短路了,看了半晌好像才认出我,“你有事?”
我本想,他会先让我坐下,然后我再拐弯抹角地问这座楼的情况,可没想到,他直接切入了话题,好像我没事就不能来这里,没办法,我只得问他,是不是别人还有这座空楼的钥匙。
“你看到他了?”他答非所问,而且表情中参杂着恐惧。
“谁?”显然,他知道房东一房多租的事,我急切地问。
“我,我的意思是你在楼里看到别人了?”他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突然改变了口气,“从我这里拿到钥匙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在撒谎,可我也没别的办法,房东把钥匙放到他这里,说明他和房东有着某种关系,他当然会帮着房东说话,即使他知道谁还住在楼里,也不会告诉我的。
我告辞离开了,因为我还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有人死在这座空楼里,而名义上只有我住在这里,如果出了人命,别人会怀疑到我的。
我反反复复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找到尸体。为了预防万一,我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赶来了,他们的意见和我一样,这座楼里,除了我,没找到第二个人,更没尸体。他们让我回忆那几个人的样子。
医生和护士戴着口罩,我说不出他们的长相,但那个死人,我却能说的出。
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眼,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因为我说的人,和他们见过的人很相似,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他的母亲报的警,可他是疲劳死,不属于医疗事故。
我拿一个死了很久的人来报假警,好在警察没跟我计较。
虽然不知道这两晚遇到了怎样的情况,但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知道,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房间,为什么很多房间的门上都有条形玻璃,这里曾经是一家私人医院。因为医疗事故频发,才关门的,这座楼也易主了。
我回到楼里,虽然拆除了医院所有的标志,但我还是找到了太平间所在的地方,两扇比较宽大的门,易于护士推着尸体进出,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出,里面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我再次推开门进去,那些放置尸体的抽屉都不见了,只有一个个空洞还在,在此以前,有很多冰冷的尸体躺在里面。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如果有死人躺在我面前,我并不害怕,怕的是,一个死去的人从我面前走过,我还和他打招呼了。
我脚步匆匆地回到房间,找让自己不再害怕的理由,我想,也许有人搞的假象,可能就是房东,她收取了很低的租金,又用闹鬼的方法,把我吓走,这样她就很轻易地赚取租金,再把空楼租给下一个人。可能很多人上过当,才没人租了,我这个外地人,不知道真相,才上了当。我只要这样坚持住下去不走,她也没办法。想到这些,我的心也平静了。
睡到半夜时分,我醒了,我听到了声音,先是很轻微,若隐若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爸爸,妈妈……”是小孩的哭声,声音异常凄厉。
我感到了恐惧,但我必须弄清楚,房东还在搞什么鬼。
楼道里的灯又自己亮了,声音还是来自二楼,我明白为什么房东把所有的诡异都放在二楼了,因为那里是医院的治疗区和病房区,所有的病人都是在那里死的,这样更能吓到我。
声音来自七号病房,不过里面黑着灯,我战战兢兢地来到门前,凄厉的叫声源源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爸爸,妈妈……”
我咬紧了牙齿,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透过条形玻璃朝七号病房里面看去。
光线十分昏暗,但我还是看到了,在地板上,一个小小的东西正在朝门口蠕动,他很慢,但叫声并不小。我能模糊地看出,他有婴儿大小,但我知道,那不是婴儿,婴儿不会爬,更不会发出“爸爸妈妈”的叫声。
我很怕,但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我拿着钥匙盘试图打开七号病房时,却发现标着七号的钥匙却打不开房门。我正在着急的时候,声音停止了,那个婴儿大小的东西趴在地上不动了,像一个从来就没生息的死物。
我用遍了所有的钥匙都没能打开七号病房,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我回到房间时,那个凄厉的叫声还时不时在我耳边回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四天,我醒来后,首先跑到了七号病房。我看到了,地板上趴着一个布娃娃,光溜溜的,像婴儿大小,我知道,有些布娃娃可以发出叫声,会短暂爬动。
我想,布娃娃可能是家人给孩子的礼物,但不知为什么在出院时没拿走。
四、骗局仍在继续
晚上,我又听到了布娃娃的叫声,真真切切,但我没起来,我知道是房东在搞鬼,我闭着眼,直到声音停止,我才睡去。
一连几晚都是如此,我有股起来去看的冲动,但很快被自己另一种声音叫停了。后来的两晚,声音停止了,没再响起,我睡得反而更晚了,好像我已习惯了那个声音,没有它,我不能入睡。最后,胜利属于我了,只要我不害怕,任凭房东怎么搞鬼,也不能把我撵走。
第八天早晨,我又跑到寿衣店那里去了,我要探探口风,看看他们是不是想放弃把我吓走了。
看来,他们还正预谋新的方法吓走我。当我说到小孩的哭声时,寿衣店老板脸上恐惧的表情表演得很像。他对我说,这座空楼做医院时,的确死过一个婴儿,婴儿是畸形,而且有先天疾病,他父母无力给他治疗了,把孩子舍到医院里,只留下一个布娃娃就偷跑了。不久,婴儿就死了。
他讲的惟妙惟肖,让我这个知道其中有诈的人,心都打颤。
果然,房东还在不遗余力地把我吓走,当天晚上,我又听到了更加嘈杂的声音,我想知道她还能搞什么花样,就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灯又亮了,声音是从八号病房传出来的。
无影灯照在病床上,照在一个女人苍白的脸上,她的□□正源源不断淌着血。而医生的注意力并没在病人身上,他正盯着一张空床,脸色和女人没什么区别,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我看到他的嘴唇在打颤。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手里的手术刀掉在地上,把病人舍在病房里,跑了出来,如果不是我闪得快,他差点撞在我身上。
女人显然知道医生跑了,突然欠起身,把沾满血的手伸向我,嘴还在喊着什么,我听不到,但我知道,她在喊,救救我的孩子!
我忘记这是骗局了,下意识地去推门,问女人,我怎样帮她。我的手一阵疼,我才发现门是锁着的。我只能看着女人无力地躺下去,手耷拉在床边,她脸上的血液好像都跑到眼里去,她用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
她□□流出的鲜血,像条蜿蜒前行的毒蛇顺着白色的地板向门边流来,眼看着就要顺着门下面的缝隙流出来了。我吓得撒腿跑开了,我回到房间时,腿还在哆嗦。
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那只不过是一个骗局,我不必这样害怕,到天亮后,我要看看制造恐怖的人怎样把那些类似血液的颜料去掉。
第九天,我早早地打开了八号房间的门,我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清扫得很干净,就连女人的一根头发都没留下。可见,他们为了撵走我,煞费苦心。
我又跑到寿衣店老板那里去了,我带着微笑,我是在间接告诉房东,我已经知道骗局了,她不要再这样费力气了。
寿衣店的老板正在收拾东西,把大大小小的寿衣和其他死人用的东西装进袋子。
他看到我时,不再有那样恐惧的表情了,他说:“小伙子,你是在楼上住的时间最长的人了。”
我知道,他们就要放弃把我吓走了,我津津有味地给他讲昨晚的事。他听着脸色又变了,他说,的确有个孕妇死在这里,本来如果及时救治,最起码孕妇能够保住的,不知为什么,医生在治疗的过程中,跑出了病房。等有人发现,再找其他医生去,孕妇和胎儿都死了。
孕妇的丈夫是从异地赶回来的,情绪激动的他找到了主治医生,把主治医生捅了好几刀,医生死了,医院也因为医疗事故频发,再也办不下去了。
寿衣店的老板还在欲盖弥彰,我也没挑破,问他为什么收拾东西。他说这里的生意不好了,他又找了个好地方。他还让我尽快离开,房东虽然托付过,但……他只说了半截话。他是用这种说话的方式来吓我。
我感到可笑,我没被吓走,他却要走了。我想,他走也好,有个寿衣店在楼旁,做什么也晦气。
五、是我骗了自己
回到楼上,我想着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房东做得太逼真了。我不明白,她为了把我吓走,值得花这样大的物力人力吗?那点租金都不够做这些的。想到这里,我开始怀疑我的推断了,似乎还有不对之处,昨晚,那个医生能从病房里跑出来,说明病房门没锁,可我随后推门时,门怎么锁上的?
这只是我瞬间的想法,我想,她既然想吓我,肯定想好了不让我进病房,至于怎么在医生跑出病房后把门锁上,只有她知道了。从寿衣店老板的口气来看,他们还没放弃吓走我,我要拆穿骗局,唯一的方法,就是抓他们现行。
我吃过晚饭后,关上所有的灯,可我没躺在床上睡觉,而是拿着根防身的木棒,蹑手蹑脚地躲进了厕所的格子间里,这样没人会发现我,那些鞋套会为我做掩护的。
狭小的空间总不是长久停留的地方,腿蹲酸了,我就站会儿,站累了再蹲会儿。我几乎快熬不住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嚓,嚓,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们终于出现了,我心里很紧张,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自己不利。
我听到声音朝厕所来了,难道他们发现我躲在厕所里?不会,他们只会吓唬我,不会轻易在我面前出现,暴露自己的。
嚓嚓声的确进了厕所,然后打开一个格子间,进去了,我看不到那人的脚,但我能听出,那个人就在我的对面。这个家伙是想方便后,再想不办法吓唬我。不过,他没想到,他在这里方便,容易留下他们做局的痕迹。
我想,该出去揭穿骗局了,我拿着木棒走出去,打开了对面的格子间,手电筒的光聚集在格子间里,我愣住了,格子间里只有一副鞋套。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发现我在厕所里,偷偷地跑了?可我怎么没听到他走出去的声音?他是怎么做到的?
后来,我想通了,他们应该是放的录音,他们提前录好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音,接着是打开格子间的声音。所以,我打开格子间时,不会看到人。他们很精明,他们算准了,我在想法揭穿他们的骗局,我会躲在厕所的格子间里。他们想把我吓走,真是费尽了心机。
看来,我今晚已无法揭穿骗局了,我沮丧地走出厕所,向三楼走去。
我刚走到一半,突然,楼道里的灯亮了。我立刻警觉起来,他们想做什么?我环视了一下楼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真的害怕了,他们见无法把我吓走,是不是会对我下手呢?我一个外乡人,在这座空楼上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等我的父母长久见不到我,再找我时,他们已把我的尸体处理完了,他们会对警察说,我很早就走了。
我必须躲进房间里,然后关紧房门,等待天亮了寻机离开。
我应该感到万幸,得亏跑慢了一步,因为我看到一个人脚步匆匆地推门进了我的房间,那人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水果刀,他是进房间杀我的。
我想楼下一定还有人,我现在跑下去,会更加不利,我不如躲到门旁,等那个人见房里没人出来时,我把他打晕,再躲进房间,关紧房门。
我来到门边,等待着那人出来,那个人该出来却没出来。门还开着,我探头朝里面看去。我发现,房间里不止那个人,还有给孕妇动手术中途跑了的医生。
他们在干什么?等我回来吗?不像,他们好像在争论着什么,后来,医生对那个人吼着什么,那个人毫不客气地把水果刀刺进了医生的肚子,他发疯地刺着。鲜血从医生的肚子里冒出来,医生随后瘫倒在地。那个人并没放弃,对着躺在地上的医生又捅了几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表演给我看吗?
那个人终于停止了动作,愣愣地看了躺在血泊中的医生一会儿,把水果刀扔在地上,跑了出来。我赶紧闪到一边,好在他没看到我,跑着下楼去了。此时,所有的灯都灭了。
我慢慢走进房间,打开灯,看看医生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愣住了,我没看到医生,也没看到满地的鲜血,房间里和我出去时的情景没什么变化。
我在原地傻愣了半晌,突然意识到,寿衣店的老板并没骗我,是自己骗了自己。很多事可以作假,但把假的成分去掉,得需要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到,突然间消失,而且把血迹瞬间去除掉。这个空楼的确有些诡异,刚才的情景不就是寿衣店老板说的,孕妇的丈夫用刀刺死医生的情景吗?
我关紧了房门,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并没什么意义。
六、那不是一座空楼
第十天早晨,我又跑到寿衣店老板那里去,我想知道他说的那半句话的意思,并弄清楚,我还该不该在这里呆下去,我刚刚筹划好的创业计划就这样中途夭折了吗?
寿衣店已是人去屋空了,门上写着,此店已搬迁到现代医院门口左边。他真的搬了,此前这里有医院,有医院总会有死人,寿衣店的生意才会好,现在他又去了另一家医院旁边。
我径直找到了现代医院,寿衣店老板正在整理新的店面,他没想到,我会找上门来。在我的一再请求下,他才说出有关空楼的一些实情。
我第一晚上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现在房东的儿子,儿子十多岁那年,父亲去世了,一年后,房东改嫁了,找了个有钱人。儿子和父亲的感情很深,他怨恨母亲这么绝情,考上大学后,就没再回过家,他靠写网文念完大学,不要母亲的一分钱。
他父亲是因为没钱治病才死的,所以他要挣更多的钱,所以夜以继日地写,每天更新一万多字。
他并不知道,他母亲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为父亲治病欠下了很多债,母亲要还债,还要供应他上学,没办法,母亲才改嫁的。
由于过于劳累,儿子病倒了,住进了医院。在医院里,他还没忘记更新网文,结果他的心脏骤停,没抢救过来。
房东知道消息后,悲痛万分,哭晕过去好几次,后来房东离婚了,并倾其所有买下了这座空楼。
房东总是对人说,儿子还活着,就在这座楼里,只是还不想见她。她希望有人住进去,替她去看看儿子,陪陪儿子。寿衣店的老板开始以为房东因为儿子的死,精神出了问题。他按照房东说的,把钥匙给那些租用空楼的人,房东一次性给了他七把钥匙。
可那些租用空楼的人没住上几晚,就跑了。寿衣店的老板不知怎么回事,一天晚上,他拿着钥匙偷偷地进了空楼。结果,他被吓的大叫着跑了出来,他看到了很多在空楼死去的人。
听着寿衣店老板的话,我身上直冒冷汗,我竟在那个满是死去人的空楼里呆了九天,看着那些人怎么死去。
我知道了,那个我看到的,曾在楼外树下站着的人可能就是房东,她相信儿子在空楼,她又怕儿子不愿见她,因为她的出现而离开。
而那个医生并没想延误时间,致使孕妇死亡,而是在他动手术时,看到了我看到的类似的情景,他在那张床上看到了一个人死的过程,可能这个人死前,他就是主治医生,所以,他顾不上躺在手术台上的孕妇,吓跑了。
我又回到了空楼,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离开空楼。我想,我能看到他们,他们可能看不到我,他们也不会害我。
晚上,我没睡,等着那些诡异的情景再次出现。楼道里的灯又亮了,我知道,他们又出现了,我忐忑地走出去。
我惊恐地发现,每个病房里几乎都有人,一个原本空置的楼,住满了人。
六号病房里,一个和年龄差不多的人坐在床上,不停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他有时会抬起苍白的脸望一望窗外,然后又低下头去敲击键盘,也许他这一晚都不会停。
七号房间里,一男一女站在病床前,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把一个布娃娃放到病床边,一步一回头地从我身边走过。
八号房间里,一个孕妇一边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打电话,也许她正在告诉在外地工作的丈夫,她临产的消息。
我没再看其他的房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许,明天我还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第十一天,我想尽千方百计找到了房东的住处,我是想告诉她,我看到了她的儿子,她儿子在里面生活得很好。
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我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因为我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我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
我看到了一具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后来据警察说,她死于心脏病。我想,房东和儿子的心脏都不好,儿子死于疲劳,她死于伤心过度。
当天,我就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我是呕气离开家的,我对父母说过,如果不混出个模样来就不回家了。我现在知道了,父母并不是希望我多么能创业,只是希望我平平安安,我只有回到他们身边,他们才能知道我很平安。
后来,我有了自己工作,虽然没有想的那么辉煌,但我过得很平静。
一天,我突然想到回到空楼去看看,据说空楼要拆了,原因它总是出现诡异的事,一些无良的专家找不出根据,只得说可能这座楼的设计上有问题,或者建筑材料含有放射性材料,才容易让住进去的人产生幻觉。
我不关心他们各种各样荒谬的理由,又在空楼里呆了一晚。那晚,我看到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在房间里悠闲地敲击键盘,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杯热奶放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