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康顿时想起,他让茹梦打胎的那个晚上,茹梦郑重地说:“如果曲沐雪杀了我,我也不会怪她。我只会找你索命,只会缠着你不放。”
现在,曲沐雪杀死了茹梦,剖出了茹梦肚子里的孩子。而茹梦却回来向杜明康索命了。
杜明康犹豫着进了门。他发现家里的加湿器已经打开了,呜呜地响着,发出了丝丝的白汽。这是茹梦的习惯,她为了保湿皮肤,天天开着加湿器。
正当杜明康看着加湿器出神,突然,房间里的黑色钢琴发出了“叮叮咚咚”的琴声。不成乐句,但是这声音非常清晰,清晰得让杜明康毛骨悚然。
杜明康又想起来了。茹梦曾经问过自己:“如果你有一天杀了我,你会把我的尸体藏在哪儿呢?”
他说:“咱们家没有大提琴,想学葛优也学不成。那就……藏在钢琴里吧。好歹都是乐器。”
茹梦已经回来了,会不会就藏在了黑色的钢琴里?
想到这里,一向不怎么坚强的杜明康快要崩溃了,他对着钢琴哭诉道:“茹梦,不是我杀的你啊!我一向对你很好啊!”
琴声骤然停止了。只有加湿器呜呜地响着。
正在这个时候,邓警官打来了电话。邓警官的声音很低,而且内容很简单:“昨天晚上发现茹梦的尸体不见了。现场有一大串血脚印,你自己小心吧。”
邓警官“咣当”地挂断了电话。
突然,房间里的钢琴又响起来了。并且,在那黑色的琴箱里,发出了一种“吱吱”的声音,像是什么人被扼住了喉咙在垂死呻吟,又像是什么人在用力地抓挠着钢琴的内壁。
茹梦真的回来了!就在钢琴里!
杜明康狂乱地用手抓着头发。他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茹梦并不是他杀死的,为什么茹梦不去找曲沐雪报仇,偏偏来找他?
杜明康受不了了:“事情一定要有个了断,不然这样担惊受怕到什么时候!”
于是,杜明康壮着胆子来到了那架钢琴前。
钢琴,黑色的钢琴。此时近看,才发现它真的很像一具黑色的棺材。
杜明康的手开始发抖,他真怕在打开琴盖的一瞬间,会看到茹梦狰狞而惨白的脸!
“咔——”琴盖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了更加强烈的声音:“吱吱……”
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死了的女人不成?杜明康给自己壮着胆子,猛地掀起了琴盖!
琴盖内,并没有出现可怕的一幕。杜明康只看到:一只朱红色的塑料玩具蜘蛛在琴键上蠕蠕地爬着。这蜘蛛爬得没有什么规律,恰好踩到了弦,琴就发出“咚”的一声;恰好爬到内壁上,内壁就发出了那种类似于抓挠的“吱吱”声。
原来如此!茹梦根本就不在这里!杜明康在放松之余有了一种被戏弄的愤怒,他气急败坏地抓向那只塑料蜘蛛——
在杜明康触到蜘蛛的一瞬间,两股钢条从蜘蛛身上猛探了出来,一下子扣住了杜明康的手腕。杜明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被牢牢地扣在了钢琴上,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响了,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杜明康回过头去,他看到:房间的门缓缓地推开,有一个女人轻轻地走了进来。她的脸色苍白,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
是茹梦!
“茹梦,你不是死了吗?”杜明康的背上顿时出了冷汗。
茹梦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死了?”
“警察来通知的,那还能有错?”
茹梦“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弟弟是谁吗?邓警官,就是我弟弟。”
杜明康渐渐明白过来了。
茹梦根本没有死,她和当警察的弟弟串通好了来骗自己。
既然茹梦没有死,杜明康就不害怕了。他挣扎着直起身子对茹梦说:“茹梦,你不应当这样对我啊!我对你不薄!”
“你对我不薄?”茹梦冷笑着指向了那个还在呜呜响着的加湿器,“如果不是它,我怎么会流产!”
杜明康的脸顿时白了。
原来,杜明康早就想到茹梦不会愿意去做流产,于是在茹梦天天使用的加湿器里加入了藏红花等配成的会活血化瘀的药。那些药随着加湿的气体蒸发在空气里,时间一长就会引发茹梦的流产。
茹梦哭着说:“我‘失踪’的那一天,是真的想去找曲沐雪。可是在路上我就流产了!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如此小心,孩子怎么还是保不住呢。没有想到会是你……”
杜明康看着茹梦的眼泪却已经不再动心了,他冷冷地说:“那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一个女人又杀了不了我。就算你有一个当警察的弟弟,也没有用!”
“你看看你的手!”茹梦气愤地说。
杜明康回过头来。此时,他看到,在钢琴里居然蠕蠕地爬动着两只色彩斑斓的蛇。不是塑料玩具,而是真的蛇!
“我早就养在那里了。看《窒息》的那个晚上,它们就已经在钢琴里爬了。”茹梦说。
两条蛇吐着信子,向着杜明康被扣牢的手爬去。
杜明康听说过:越是花哨的蛇,毒性越大。
……
当杜明康彻底瘫倒在地的时候,茹梦摸了摸自己那已经瘦下去的腰身说道:“宝宝,妈妈给你报仇了。你要相信,妈妈以后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爸爸。”
茹梦又擦了一把眼泪,她最后一次环顾这个给她带来过爱情也带来过伤痛的房间。她拖着还很虚弱的身体,细细地走过每一个角落。在走到加湿器前的时候,她关掉了开关。
然而,茹梦感觉到眼前一片昏花。她急忙支撑住身体,可是双腿还是软了下去。她一头栽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
其实,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有了,只是刚才的茹梦急于报仇而没有发现。茹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