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谋杀案
——3——
莫理森仔细看了看两间卧室,感到很满意。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回到起居室之后,他再次环视四周:有邮局送来的那个包裹,还有两只酒杯。不,应该是一只才对。他走进厨房,把两只杯子冲洗干净,一只放回橱柜,另一只放回桌子,再倒上一点儿威士忌。莫理森小心翼翼地把马宁的手指往酒杯上一摁,这样杯子上就只有马宁一个人的指纹了。一切准备妥当。现在把酒杯摆在桌子上,旁边是快空了的酒瓶。马宁今天无疑是喝得太多了,以至于连莫理森往酒杯里放药都没察觉到。药会不会放得太多了?那样整个计划可就全部告吹了。不过不要紧,放到煤气灶之前他检查了马宁的脉搏——跳动正常。
还有最后一件事,他得把那半张纸放在桌子上,折成一封信的样子才会引人注意。那是马宁刚出狱的时候给他的,他一看到这封信,就有了想把它收藏起来的念头。那上面写的是:“我厌倦了。谁能责备我做得这么轻而易举呢?于是我微笑着……”
这话用在当下再合适不过。当然,马宁信上的意思是微笑着把钱取走,绝不是微笑着让煤气把自己毒死。
莫理森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好,打开了煤气开关,然后重新穿上鞋子,从后门溜了出去,手里只拿了邮局寄来的那个包裹。
回家的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他把那六封信和包裹全烧掉,看着余烬倒进厨房的下水道里,他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警察会向他询问这件事,他现在是镇子里的重要人物,并且曾跟马宁打过几次招呼——他跟镇里所有人见面时都会打招呼,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很喜欢他。他打算对警察说,上次他和马宁见面时,那个可怜虫好像病了,心情很糟糕。为此,他还特意练习了一番,甚至连对警察怎么微笑都练习过了。
——4——
第二天早晨,一名警察真的来找莫理森了。
“是的,我认识他,但不太熟。”他几乎想说,我只是过去跟他熟。可他咽了下去,还是仔细点儿好。
“您能认出这件东西吗,先生?”警察问。
天哪!警察手里举的是什么?那是一个蓝色钱包,上面绣着两个金色字母:R。M。(莫理森名字的缩写),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难道是往兜里装信时把钱包弄掉的吗?他伸手去接钱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那警察竟任凭他把钱包拿去,一点儿也不干涉。他不能说那钱包不是他的,只是傻呆呆地瞪着它。
“昨天晚上,一个邮递员跑到警察局,说他把一件包裹送错了地方。后来他回想,可能是送到了马宁家。今天早上,他就赶到那儿想把包裹追回来。他敲了半天门,可是里面没人答应,他就跑到了后门。后门开着,他走了进去。当然,他不应该这样做,不过……”警察到底在说什么呀?他简直听不懂……
莫理森差不多都要吼了,警察才慢条斯理地说:“厨房里亮着灯,马宁躺在煤气灶上。那可怜的邮递员吓得要死,赶忙找到我,拽着我一起赶到现场。在现场,我发现了这个钱包,认为应该通知您,您知道,这个马宁蹲过监狱。对这样的人,我们总得提防点儿才是。”
说到这儿,警察停了一下。莫理森想,也许现在他该讲到那件事了。可是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两眼直直地盯着那警察,嘴唇微微发颤。
“您没有给过他这个钱包吧,先生?也许您是偶然掉到地上的吧?”警察问道。
莫理森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种种困惑缠绕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哪句话。
见他一脸茫然,警察接着说:“问题不仅仅是他曾经蹲过监狱,这个马宁真是古怪。我想,也许您能帮我们一下,他似乎是要自杀,对吗?”
“是……是的,我想是这样。”莫理森十分费力地说着,那几乎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了。
“今天早上我们赶到现场时,桌子上有一瓶威士忌,差不多已经喝光了。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会……”警察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莫理森的腿抖得要命,警察想说“会”怎样?他们怎么弄清的真相?
“咳!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喝醉了,还是发疯了,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头放在煤气灶上?他难道忘了自己因为付不起煤气费,他的煤气早在两个星期前就停了吗?他好像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也许都是那瓶威士忌搞的?今天早上我看他仍然是醉醺醺的。可是——先生!您怎么啦?”
莫理森已经晕倒在地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