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重要的战俘
正在这时,一辆卡车开来,见到他,车停了下来,原来驾驶室坐的正是他认识的那个军需官。这人说,“啊,是您啊,我的朋友,俄国的叛徒……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啊?”罗士金哼哼唧唧地回答:“游击队。我好不容易才脱的身,请您把我捎带到奥尔霍夫卡村去。”他上了卡车,卡车奔驰着。月光照耀着向远方伸展的道路。这个带篷的车厢里放着几只箱子和一个桶子。两个自动枪手在打瞌睡。罗士金激动地望着从车旁掠过去的白烨树和松树。这时,在岔路口闪过一个带箭头的路标,上面用德文写着:“距奥尔霍夫卡2公里。”罗士金挪近了后车沿。猛的一声爆炸,卡车竖了起来,翻了个跟头,一直滚到路沟里去了。一个手执自动枪、身穿棉袄的姑娘隐藏在灌林丛里。她微笑着对身旁的一个人说:“地雷发挥威力了!……”罗士金咬着牙从车厢底下爬出来。其余几个德国佬都已送了命。罗士金昏昏沉沉地匍伏在地上,疲惫不堪。他痛苦地呻吟着,慢慢儿从公路上爬了过去。在他身后的灰色的石头上,留下一道微微发亮的黑色痕迹。开着白球花的树丛在沙沙地响,摇摆起来。游击队员们飞快地跳过路沟,出现在公路上。他们喝道:“喂,不准动!”罗士金喃喃地说:“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兄弟们,把我的靴子脱下来……”罗士金作为侦察员,跟这儿的游击队熟悉。那个姑娘认出他来,惊叫道:“是罗士金……”,罗士金也认出了她,可是他已没时间与她说话,只是说:“这里,在靴子里……赶快……送莫斯科。”他怀着幸福的宁静,轻松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几天后,以几个英雄的生命换来的这堆大小不一、五颜六色、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头,送到了一位将军的办公桌上。又过了几天,它变成了火力比P—2号火箭炮强大五倍的P—3号火箭炮一雷巴科夫第三号。
且说自从P—3号火箭炮的资料送走以后,雷巴科夫已一身轻松,他已不再跟德国人周旋泡蘑菇了。
这天,德军的一名少校,以胜利者的口吻向他提条件来了。他说:“第一,您给德意志帝国服务。第二,您可以提出任何物质上的条件。还有第三,这是理所当然的,您要忠诚地为我们服务。”雷巴科夫抬起阴沉沉的眼睛说:“傻瓜。”少校吃了一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雷巴科夫说:“就是这个意思。”少校大怒,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将他交给了自己的上级——一位将军。雷巴科夫正色地对这个德国将军说:“您的部下已经大体上把这些问题都跟我说过了。的确,他还提到过什么忠诚服务的问题。我正想请您注意这一点……我是忠诚地为我的祖国服务的,我的忠诚是不能够买进卖出的。”态度很明朗,雷巴科夫拒绝为德国法西斯服务,将军威胁他说:“雷巴科夫先生,过一些时候咱们再见面,不过,下一次的会面将会是另一种性质的。”这以后,德国人开始在精神上和肉体上折磨他,先将他在黑木牢里关10天,跟老鼠在一起;再将他在强光下关10天……德国人还印了雷巴科夫已投降的大传单,说如果他不答应为德同人服务。他们就要将这些传单撒发到俄国前线去。这使雷巴科夫非常痛苦,但也并不能使他屈服。他只是说:“卑鄙啊,将军。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你们……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德国人见此计不灵,就叫神父去告诉雷巴科夫,说他亲眼看见雷巴科夫的母亲和儿子了(其实他的母亲和儿子已被游击队藏了起来)。这时,雷巴科夫已被送到矿里去做苦工。神父为了免得挨打,只好去了。他走上去,说:“您好啊,雷巴科夫。”雷巴科夫抬起头,慢慢转过身来:“您好,神父。”神父不敢正视他的脸,鼓起勇气,用陌生的嗓音说:“我呀,亲爱的,瞧见您的母亲了,小孩子也跟她在一起。”雷巴科夫浑身紧张起来,逼近一步,说:“您在哪儿看见的?在哪里?”这当儿,德军上校带了几个自动枪手走了过来,逼视着他们。神父突然天良发现,嗫嚅道:“我的亲爱的…我的罪孽太重了……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犹大的意思……”他身不由己地迈着小步子离开了雷巴科夫。德军上校问神父:“您说了没有?”神父抖动着嘴唇说:“我不能。我是耶稣的信徒,而不是魔鬼。”上校说:“可是你要懂得,傻瓜,他是个布尔什维克,可你是个神父。”神父说:“当然,我是个神父,可我不是杀人的凶手。”德军上校做了一个手势,几个自动枪手抓住了神父。
神父的脸色一下变白了。他扬起头,说:“上帝啊!难道您不在天上吗?”自动枪手拉走了他。突然,神父回过头来,对雷巴科夫说:“抵抗吧,亲爱的,不要屈服!”随着一声枪响,神父倒下了。
这以后,德国人想出一个恶毒的办法:让雷巴科夫走遍听有的集中营,去参观一幅幅集中营悲惨阴森的画面。1945年2月,当他被送到毛特赫乌森集中营时,苏联军队的新武器P——3号火箭炮已制成,并用在战场上了,德寇认为这个雷巴科夫已对他们失去作用;更何况,苏联军队强大的火力也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决定枪毙雷巴科夫。
临刑前,面对着其他战俘,雷巴科夫费力地说出了以下这些话:“我们的同辈人和我们的子孙!那些只要心还在跳动就能为自己的祖国服务的人,是幸福的!……这是我临别的赠言!……祖国!我们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