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中国历史上的著名文人士子,或清高孤傲或特立独行,无一例外地向世人展现了其张扬自我的风范。只道是古人多怪癖,吾辈见怪莫怪!
学驴叫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是魏晋时著名的文学家,经常和好友曹丕、曹植在一起喝酒赋诗。王粲因病去世时,曹丕让人准备了丰厚祭品,亲自带领着满朝文武大臣去祭奠凭吊。
在葬礼上,曹丕抚摸着灵柩,心中不禁感叹万分,也不知道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表达自己的追思情感。他忽然想到王粲生前最喜欢听驴儿的叫声了,于是他就大声地对随行的官员们说道:“王仲宣(王粲字仲宣)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听驴叫了,就让我们一起学驴叫来为他送行吧!”说罢,他就学着驴的样子,拉长脖子,张大嘴巴,一声高亢的驴鸣传向四方。宾客们跟在曹丕后面全都像驴子那样叫起来。一时间,各种音色和风格的驴叫声交织一片,此起彼伏,真是表情鼎沸,盛大壮观。
哭穷途
西晋诗人阮籍,对当时的黑暗现实不满,佯狂放荡,不拘礼法,常以怪异举止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有一兵家女子,不仅生得十分美丽,而且才华出众,闻名乡里,只可惜未到出嫁便生病天亡。阮籍原本并不认识这家人,但他认为这是老天不公。天妒红颜,竞不顾家人劝阻,立即前往吊丧,在少女灵前直哭得泪如雨下,将一腔悲伤之情完全发泄出来后,才忧伤地回来。
阮籍还经常独自驾辆小马车出游,方向不定。到郊外后,也不看道路,任由马儿随意前行,待那马车驶到无路处自行停下,他也不下车,而是号啕大哭,哭个尽兴,然后才驾车幽幽折返。这便是“哭穷途”典故的由来。
急性子
东晋的王蓝田性子很,急。有一次吃鸡蛋,他用筷子去戳鸡蛋,没有戳中,便勃然大怒,举起这个鸡蛋就扔到地上。鸡蛋在地上旋转不停,王蓝田索性离开餐桌,抬脚去猛踩鸡蛋,慌急中竞没有踩中。王蓝田愤怒至极,立刻扑下去从地上捡起这个鸡蛋用力咬一口,然后狠狠地吐掉。
无独有偶,北宋有个叫张咏的人,是个明察善断的好官,也是钞票的发明者,但也性情急躁。他在四川任益州知州时,有一次吃馄饨,可能是头巾没戴好,上面的带子垂落到了碗里,他把带子甩上去,一低头又掉了下来。再系,再落,带子几次三番地掉入碗里,张咏大怒,一把将头巾扯下,抛入馄饨碗里,一边大叫道:“你自己吃个够罢!老子不吃了!”说罢,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走开了。
恋竹狂
司马光有首《种竹斋》诗写道:“吾爱王子猷,借斋也种竹。一日不可无,潇洒常在目。”晋代的王子猷的确是爱竹如命,达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有一次,他偶然到别人的空宅院里暂住一段时间,刚到宅子,便令家人在房前屋后赶快种上竹子。家人不解地问:“暂时住一下,何必这么麻烦呢?”王子猷打着口哨歌吟了好久,才指着竹子说:“何可一日无此君!”他爱竹,甚至到了见竹不见人的可笑程度。他出行经过关中(今江苏吴县一带),看到一户士大夫人家庭院中种有好竹,立刻命令停车,径自闯进那家庭院,旁若无人地欣赏起来。当主人得知过客是大名鼎鼎的王子猷时,就赶忙派人洒扫厅堂预备款待,不承想王子猷赏竹完毕,竞招呼也不打就要扬长而去。主人也不含糊,当即命家人关好院门,实行“全家戒严”,不让王子猷出去。直到这时,王子猷才猛醒过来,自己只管贪恋竹子,至今还未与主人说一句话呢,这才留下来,与主人饮酒谈笑,尽欢而去。
爱洁癖
元代著名山水画家倪瓒是一个洁癖狂。他爱干净的程度,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史书上记载他“盥濯不离手”,洗个头,他竞夸张到要换水数十次,穿个衣服,也要不断地拂齐整,反复数十次之多。而最有意思的是,他不但对自身卫生条件要求苛刻,而且自家园林里的树木和石头。他也不放过,每天都要求侍童洗拭几遍,以至于“苔藓盈庭,不留水迹,绿褥可坐”。他要喝茶,仆人辛辛苦苦从山里挑来的泉水,他只用前桶煎茶,后桶的则用来洗脚。大家不解其意,问其原因,他的理由是后桶的泉水可能已被挑水的人放出的屁所污染。
有一天,倪瓒留宿客人,心里一直焦虑客人是否会吐痰,因此不断出去探听动静,折腾了一晚上,终是听到客人一声咳嗽,心里大为紧张,待客人走后,急令家僮四处寻找有无秽污。家僮遍觅不得,又怕他责骂,就瞎指着一片挂着晨露的梧桐叶,说是痰迹。倪瓒马上命人剪去那片梧桐叶,并要求扔到十里之外,方才感到安心。后来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阴影,便命人不断用水浇洗这棵桐树,大概是浇洗得太过频繁,后来竞把这棵桐树给洗死了。
拜石头
宋代大书画家米芾,是中国古代赏石界最富传奇色彩的人物。米芾喜欢奇石,简直到了如醉如痴、如癫如狂的地步,故有“米癫”的戏称。而“米芾拜石”的故事,则是对其癫狂的一个最好的印证。米芾新任无为州监军,初入州署,发现院内立着一块大石,形状十分奇特,心中不禁大喜:“此足以当吾拜。”于是,他立刻整好衣冠拜之。此后,他还称这块大石为“石丈”。过不了多久。他又听说河岸有一块奇石,“状奇丑”,便命令衙役将其移至州署院内。米芾见到此石,大为惊奇,一时得意忘形,让仆人取过官袍、官笏,设席跪拜于地,念念有词地感叹:“吾欲见石兄二十年矣!”
索挽诗
清代文学家袁枚四十岁左右的时候,相士为他占了一卦,说他六十三岁得子,七十六岁寿终。后来袁枚果然是六十三岁得子。欣喜之余,袁枚又禁不住暗自思忖,七十六岁当是自己的生死大限。到了七十六岁这一年,他的身体果然是大不如前,“忽婴腹疾形神枯”,于是,他深信自己是死期将至。面时死亡,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为自己作诗自挽。袁枚的自挽诗题目很长,叫《腹疾久而不愈,作歌自挽,邀好我者同作焉,不拘体,不限韵》。诗云:“人生如客耳,有来必有去。其来既无端,其去亦无故。但其临去时,各有一条路……”袁枚不光自己写自祭文、自挽诗,而且还广泛号召同仁好友给他写挽诗。朋友们都觉得为活着的人作挽诗,这笔实在不好下,谁都没动静。眼看“征文”要流产,袁枚急了,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朋友们却不一起玩!为逼朋友们拿出诗稿来,他又一气写了四首七绝,寄给各位朋友催索挽诗,就近的便敲门索挽诗。朋友们不好再拖延了,纷纷从天南海北寄来挽诗,最后算了算,竟然有上千首!就在自写挽诗、催讨挽诗的过程中,秋去冬来,袁枚的病居然好了起来,直到六年后才去世。这也得益于袁牧心态的旷达和经常游山玩水锻炼身体。
贪吃者
苏东坡的诗词、字画、文章与书简,在他生前便有人出高价收买。有一个武官叫姚麟许,他没有机会跟苏轼结交,但是当时有一个文官叫韩宗儒,这个人因为他的父辈跟苏轼有交往,姚麟许就找他说,我喜欢苏学士的字画,但素无交情,你若给我一张他的字,我就给你一只羊腿,怎么样?韩宗儒一听挺高兴,因他生性饕餮,很喜欢吃羊肉,便与苏东坡通信,每弄到一张有苏东坡笔迹的便函,便拿到姚麟许那儿换羊肉。对此事,苏东坡一时还被蒙在鼓里。有一天,苏东坡的朋友兼弟子、“苏门四学士”之一的黄庭坚将此事讲给他听,并和他开玩笑说:“昔时有晋人王羲之以字换鹅,称‘换鹅书’,如今先生的字可以叫做‘换羊书’了!”苏东坡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怀大笑。
有一天,苏东坡在翰林院,奉旨撰写文稿,正忙得不可开交。贪吃的韩宗儒又想用他的字条去换羊肉。便故意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给苏东坡,希望他回信,以便拿去换肉。东坡暗忖:想必此人嘴馋了又没羊肉吃了,便置之不理。韩宗儒连写了几张书简来,均“泥牛入海”。最后,他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请教信,而且让人在门外等着取回信苏东坡看了一下,便将来信扔在一边,笑着对韩宗儒的仆人说:“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今天屠户没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