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子被罚跪了,而且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景和宫前,少年脊背挺立的跪在宫门口前的空地上,高举过头拿着藤条的手有些发抖。
“母后,儿臣错了,再跪儿臣的腿就残了。”上官澄哭丧着脸哀求道。
傅思敏穿着红色凤袍面容严肃的看着罚跪的儿子,厉声道:“身为太子,你不仅逃学而且毛躁,这成何体统!”
“母后,儿臣知错了……”上官澄的语调有一丝撒娇意味,他看着傅思敏手轻轻下降,想要放下藤条。
“谁让你放下来的!”傅思敏柳眉一横道。
上官澄扁扁嘴,面色好像吃了一大口苦瓜,他不情愿的又举起藤条。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要发如此大的火,不就是逃了一次太傅的课,然后误入佛堂时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花瓶吗?
不过,佛堂内画像上的男人长的可真好看,也就只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几个字能形容他了。
傅思敏冷冷的看着上官澄,眸中的愤怒好像要透过他传过另一个人。看着正在罚跪的儿子明显心不在焉,再想起早晨太子误入佛堂时看见那人的画像眼中的惊艳与一丝痴迷,她眼中的怒火更盛。
“皇上驾到!”宫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太监的话音刚落,宫门口处就乌泱泱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男子穿着明黄色龙袍,剑眉星目。一双黑眸深邃如海,他的身上隐隐散发出带有压迫意味的王霸之气。
“参见皇上。”傅思敏微微屈膝轻声道,刚刚教训儿子的冷厉之息与怒火完全消失不见。冰冷高高在上的皇后瞬间变为温婉动人贤惠的妻子。
“参见父皇。”跪在地上的上官澄低着声音说,他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说话完全没有底气。
“皇后请起。”上官赫走到傅思敏面前扶起她。
“谢皇上。”将手搭在上官赫的手中,傅思敏笑意盈盈。
“澄儿怎么了,惹得皇后动这么大的火?”上官赫与皇后并肩而立,低眸看着垂头丧气的上官澄问。
“……”傅思敏轻叹一口气,道:“澄儿今天太过分了,先是逃了太傅的学追着一只虫子到景和宫,然后又偷偷跑进佛堂,还打碎了佛堂内的一只青花瓷瓶。”
听见佛堂时上官赫的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回归为常态,他说:“澄儿本是在贪玩的年纪,你也不要太过动怒。况且佛堂……他本是无心。”
傅思敏侧头看了一眼上官赫一双美眸中神色复杂,她眨眨眼睛掩去眸中的神色,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澄儿,起来吧。”
听见傅思敏的话,上官澄如释重负,他放下举着藤条的手,站起身手揉着酸疼无比的手臂和腿。
“谢谢父皇,谢谢母后。”上官澄看着石阶上的帝后二人,笑嘻嘻道。
二、
傅思敏站在佛堂内。香案上摆着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副时间已久的画。
画上画着的是一个白衣男人,男人容色无双,脸上挂着浅淡的笑,风华绝代。
傅思敏盯着画上的男人,眸色如坠冰窖,她一直盯着那幅画上男人的脸好似要盯出一个洞来。
左右已被她屏退,她的声音带着冷冽和愤怒:“人都死了还不安分。”
方子渝这个死人,她的丈夫终生所爱,终日所念的人是他,令她的儿子失神惊艳的人也是他。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与我作对!”
这个男人的影子十四年前缠着她,十四年后还缠着她。
傅思敏抬起手抚上自己的眼睛、脸颊,低笑出声,一直纠缠着她的恶梦再次浮上心头。
十四年前的傅思敏刚刚进店,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没有经历过宫中黑暗沉浮的她还有着纯粹的心。
遇见上官赫纯属偶然,那是她正和几个新进宫的宫女放风筝,看着风筝在天上飘啊飘啊,她的脸上洋溢着少女的带有青春气息的笑容。她扯着风筝闲抬头看着风筝跑,她跑着太快,太兴奋以至于没有看见那一行缓缓向她们走近的人,以及那个面冷心冷的九五之尊。
“哎呀!”傅思敏撞入了一人怀里,那人怀中的龙涎香味十分好闻。她听见了与她同行宫女低呼“万岁”的声音。
傅思敏抬起头,抬眸的瞬间她看见男人眼中的惊异与怀念,而她则坠入了男人漆黑如墨的眼镜中从此万劫不复。
傅思敏侍寝了。她由原来默默无闻的小宫女,一下子变为了人人羡慕人人嫉恨的愉贵妃。她一时隆宠无限。
只要皇帝留宿后宫,十有八九都是在傅思敏的景和宫。她以为那个冷漠无情的君王为她动了情,那个有着三千佳丽的人会独宠她一个。可是,她还是太天真。
“贵妃娘娘,可否赏脸和臣妾去一个地方。”荷塘前淑妃杜雨薇穿着碧色宫装,面色恭敬地说。
“什么地方?”傅思敏微微皱眉。
“娘娘去了便知,不知娘娘可否赏脸。”杜雨薇笑着问道。
“好。”傅思敏看着杜雨薇摆出雍容华贵的笑,宫中就她位分最高杜雨薇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什么。这样想着傅思敏抬步在前走着便错过了杜雨薇眼中的一抹嘲讽与不屑。
杜雨薇带着傅思敏来到一个破旧的宫前,宫门口上的牌匾已经消失不见。傅思敏没有想到宫中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宫廷破败,杂草丛生。
“娘娘,请。”杜雨薇道。
看着眼前的宫殿傅思敏微微犹豫还是走了进去。
殿内与殿外截然不同,殿内装饰精致富丽堂皇。
看着这个不知名的宫殿,傅思敏有一丝不安。
这里住着的,是谁?
随着杜雨薇走进侧殿。侧殿内的香炉还燃着熏香,正是上官赫身上的龙涎香。
侧殿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男人似曾相识,那股熟悉感使傅思敏心慌。
“这个人很眼熟吧,娘娘。”杜雨薇说道,她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看着画中人傅思敏虽心下不安不过她还是面色冷静地看着笑得得意地杜雨薇问:“淑妃,他是谁?”
杜雨薇微微仰头看着画中人,低着声音说:“他是皇上……此生唯爱。”那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怒气。
此生唯爱。这四个字重重的打在傅思敏的心上,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傅思敏还是装作不信似的轻笑,“淑妃,那可是个男人。”
“男人?哈哈。”杜雨薇发出银铃似的笑声。这笑声使傅思敏更加的心慌,她在害怕怕淑妃所说之话是真的。
半晌杜雨薇止住笑声说:“贵妃娘娘不觉得,你的这张脸与画中的男人有三分相似吗?”杜雨薇的声音的声音低沉如同在低吟魔咒。
杜雨薇的话使傅思敏如遭电击,心慌缓缓扩大变为恐慌,她有些失态的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