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似满天揉碎的没骨花瓣,零零落落,毛玻璃般模糊了视线。
夏琀倚在窗前眺望着冬天里的季节,侧耳倾听着冬天里雪花的吟唱,那景色,那声韵,谁说冬天是苍凉的季节?
其实,冬天正在寒冷的风霜中,积蓄着力量,在萧萧的寒风里吟唱着洁白的亮丽和冬天的坚毅。冬天的校园有着让人不适应的萧条。
“琀!听说学校里又准备开展集体绘画活动了,这件事你怎么看待?”夏琀的同桌
叶俪趴在课桌上看着他小声地说。
不知道是夏琀没听清楚还是在自言自语,他淡淡地说“还有很多人,少我一人不会少,多我一人反倒是多余的,站着碍眼,我就是雪天里的寒木,只会让更多的人心寒罢了!”
“琀,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叶俪用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夏琀转过头泛起淡淡的微笑,“你觉得我在听吗?”
叶俪白了他一眼,道“我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很重要吗?况且,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就不要占用我这一席宁静的地域好吗?”夏琀一脸嫌弃地将叶俪推开,“走吧,离我远点,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叶俪气得指着夏琀的额头怒道“我的座位就在你的身边,你让我待哪儿去?”
夏琀听了一愣,盯着天花板说“好!你待在这吧!安静点就好了,别跟蟋蟀似的!”
“你……”叶俪气得说不出一句话,闭着双眼眼趴在课桌不说一句话。
夏琀转过头将视线继续投往窗外。
“少我一人不会少,多我一人反倒是多余的,站着碍眼……看来这家伙是不打算参与了……”叶俪在心里暗道,偷偷地睁开眼看着夏琀。
近几个月来夏琀似乎憔悴了许多,黑发不再像以前那样排列得跟墓地里的长青松一样整齐,乱糟糟地如同一团打结的麻线,眼球密布血丝若患了红眼病,眼窝深陷足可以塞入鸡蛋。
叶俪看着,有些心疼,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叶俪……”
突然开口喊叶俪的是坐在夏琀斜对面的副班长郁灵。夏琀也注意到了,从一开始她就一直窘迫地坐在一旁。
“夏…夏琀他怎么说?”郁灵胆怯地凑过来轻声地开口。
叶俪忧郁地望着她摊开双手。
“啊?那怎么办?快想办法啊!”郁灵一着急忍不住嚷出了声。
“啪嗒!”
随着一声巨响,夏琀从坐位上一跃而起,吼道:“是不是不懂什么是安静!学校还没发通知,你就整东整西的,你这班长真够称职的,不闲累啊!”
郁灵莫名其妙地被夏琀一阵乱吼激怒了,叽里呱啦地说出一大堆气话。夏琀皱着眉头用目光扫了她一眼,揣着摔在桌上的书独自离开了,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木偶”杵在原地。
夏琀离开后,叶俪跟郁灵凑在一块商量着对策。
“你说,夏琀这次还会参与吗?”郁灵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郁灵突然转过头问道“你知道去年那次活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夏琀为什么要宣布从此不再参与集体活动呢?”
“你知道背后的真相吗?”
叶俪一震,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懂!”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是整件事情的目击者,除了夏琀本人外,没有谁比她知道得更多的了。好在郁灵的心思只在希望夏琀能够参与这最后一次活动上,并没有注意到叶俪的变化。
“怎样才能让他参与呢?”郁灵似乎在自语。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逼他了,否则,会把事情闹大的!”
郁灵似乎有点生气“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或许夏琀也有苦衷,你就不要再逼他了!”
“他有苦衷,他的苦衷有我大吗,要是弄砸了,我就是罪人,会遭受全班同学的谩骂!”
“你…其实夏琀他……”叶俪还想再说些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停顿了一下便封住了口。
“他什么他!如果你是在帮他说话就不必再说些什么了!”郁灵甩下一句话气冲冲地离开了。
叶俪看着郁灵离去的背影有点失落,她想追过去解释,可是又想起夏琀曾经说过的话,杵在原地干着急。
雪,依旧在下如漫天的蒲公英,纷飞在白色透明的天空里。
2
校园关于集体绘画的活动是星期四公布的,当老师宣布参与人除了夏琀外其他人都可以参与时,全班同学都为之一震。
郁灵第一个提出抗议“为什么?为什么夏琀不参与?”
“夏琀曾跟我说过不会再参加这类活动,所以,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毕竟友谊最重要,名次次之!”
“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吗!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想的!”郁灵说这句话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夏琀。
“就是,就是……”全班同学跟着起哄。
老师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他看了一眼留下一句:“别说了,夏琀是不会再参与的了,所以你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以免伤了友谊!”便匆匆离开了。
“夏琀!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话,你是画还是不画!”郁灵来到夏琀的身边狠狠地说。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老师都开口了,还说些什么呢!”夏琀站起身狠狠地给了课桌一击,课桌留下一块深深的印记。
“难道…你就不怕天怒人怨吗!”郁灵吓了一跳镇定地说。
“天怒人怨?我现在何尝不是呢?我又怎么会在乎!”
场面越来越乱,吵闹声、物体碰撞声响成一片。
“他以为他是谁啊!摆什么架子!没有他就拿不了名次了吗!”一位女孩的声音使场面迅速安静下来,但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又变得喧闹起来。
“就是,他以为他是谁啊!”大家都跟着起哄,朝夏琀吐着水星沫子。
夏琀望了一眼发声的那位女孩,眼眸一闪一闪的似乎眼眶里涌满了泪水。那女孩名叫苏舒,夏琀的初恋情人。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难道让你画一幅画真的就那么难吗!”郁灵不解地说。
“好…我答应你们……”夏琀望着苏舒死死地咬着薄唇,闭上眼狠着心答应了他们。
听见夏琀说愿意参与的声音后,室内迅速安静了,众人也就散了,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夏琀流下了泪水,咬住的薄唇泛出血丝。
虽说是集体绘画,可这大雪天的笔都拿不稳,又有谁愿意参与呢,现实还是夏琀一个人,夏琀将自己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展开36?8
英寸的画布,抱着调色盒泪流满面,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呢。
2014年12月那次也是一样,虽说是合作完成可是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人完成的,若不是苏舒一直陪着他,他一定不能坚持下去。
苏舒每天陪着他,帮他调色,清理画具,陪他啃面包,每到晚上,光线十分微弱,都是苏舒猫着腰握着冰冷的台灯给他照明的,承受着无尽的寒冷却不多说一句话。
交画的那一天,大家都堵在小屋子前,等待夏琀将画交给郁灵,夏琀打来门出来的那一瞬间,大家都吓呆了,夏琀浑身沾满色彩,胡子拉渣,双眼红肿密布血丝。
夏琀把画交给郁灵,什么话都没说,颤巍巍地离开了,郁灵哆嗦着打开画卷,一张纸条出现在她的眼前:
“让几个比较优秀的同学题名签印就可以了!”
郁灵没管那么多,她想直接在画卷上题夏琀的名,可是又没有他的印鉴,也就随意找了几个人,落款签印后交差了。
事情还算元满,当所有人都在给画卷上题名的那几个人祝贺的时候,他们似乎将夏琀遗忘了,反倒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劳动成果,这是他们应得的结果。
在此时一个靓丽的身影叹着气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场面,她悄悄地前往夏琀的小木屋。
门没有锁,她怕敲门声干扰夏琀画画,就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眼前的画面让她彻底惊呆了。
夏琀握着美工刀架在自己的左手腕,屋里洒满了凌乱的酒瓶,在他的下方是一张24?6英寸的画布。她记得夏琀曾发过血誓,不再参与此类活动,若违背,自废左腕(因为夏琀一直是用左手画画的),从此不再触碰画具。
她慌了,连忙抢过美工刀,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刀片滑过了皮肤,渗出血迹,血液迅速蔓延滑过手腕滴落在画布上,染红了画布,好在没有伤到筋脉。
女孩嚷着,泪水浸湿眼眸“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用别人给的伤来伤害你父母给你的躯体,你觉得这就是对吗?”
“前几天休假看到一个没有右手的人在用颜料画画,具体来说应该是写字,他以前应该也是学美术的,因为用的颜色什么的都很协调,这个卷面看起来特别赞,本来是想让你来看看的,可是正当我打算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你不舒服提前回去了,所以就走了。不过现在觉得当时的决定是错误的,应该让你去看看的,人家即使右手都废了,还能坚强的活着,还在街头作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而你呢,你只是受了成长中必须经历的,却要死要活,你觉得这就是对吗?”
“再说了,你喝再多酒,给自己再多的伤痕,一切都不能改变,借酒消愁是最愚蠢的,倒不如往前看,或许在未来会有一个跟她一样的女孩在等你!”
一连串的话语将夏琀彻底击垮,他滩坐在地板上,颓废地望着天花板,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你是我的朋友,我愿看见我的朋友承受伤害,才对你发脾气的,若今后…你还要做此类傻事,只愿你能告诉我,我帮你…我帮你割动脉……”女孩流下了露珠般的泪滴,滴落在夏琀的左腕。
夏琀显得有些不安,心扑通扑通的跳,他强装镇定地说“叶俪…这次是我错了…可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管,若你真想割我的动脉,那你就割吧!”
叶俪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夏琀,咬牙握着他的左手“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
夏琀看着她将美工刀架在自己的腕部,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他在静静等待,等待叶俪落刀的那一刻,或许可以让自己好过些。可是他等了好久,久得让他忘记了时间,久得让他有些窒息。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到叶俪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在微微颤动。
“快割吧,我不会怪你的……”他以为叶俪害怕不敢下手,闭着眼淡淡地笑着说。
可是叶俪并没有说任何话,奇怪的是叶俪握他的那只手颤抖地愈来愈烈。夏琀如梦初醒般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眶的是令夏琀无比后悔的画面。他哆嗦着从画布撕下一条布死死地系在叶俪的腕部,抱着她破门而出直往医务室奔腾而去。
一路上叶俪都在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琀!画布…画布不要丢…不要丢……”
原来,叶俪并没有将刀划在夏琀的腕部,她是划在了自己的腕部,鲜血如同山河决堤一般纷纷涌出,淌在画布上与夏琀的血痕混在一起,血液蔓延着在画布上形成没骨花的形状。
3
“画布呢?那张画布在哪?”叶俪醒后第一句话就追问画布的踪迹。
“你放心好了,画布在小屋里好好的!”夏琀红肿着双眼强笑着说,“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做傻事了,也不会颓废下去……”
“可是…你为了我划伤自己的动脉值得吗……”夏琀看着叶俪被绷带缠绕的手腕心疼不已。
叶俪欣慰地笑了“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若一道刀痕能够让你放下曾经的一切我愿意再多划几条!”
“叶俪!有一件事藏在心里很久了,我怕你骂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夏琀突然开口。
叶俪一愣追问说“有事你就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你有男朋友么?”夏琀红着脸说。
叶俪皱皱眉头果断地说了没有两个字。
夏琀噗呲一声捂着嘴笑了“其实…其实我想说,你愿意当我妹妹吗?”
叶俪有些生气,嘟着嘴说“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
“那算了!没好处的事我不干!”
“好吧!我不强求!”
时间老者似乎在此刻沉睡了,周围很安静,两个人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那之后,夏琀跟叶俪承诺不再喝酒,不再坐在楼梯间与黑夜长谈,不再生活在回忆之中,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心痛得清晰可见,眼前还是会浮现过往的一切,他总是笑笑说,都过去了……
有一天,夏琀洗漱完突然发现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他踏着拖鞋只穿了一件衣服轻轻地关上门坐在楼梯间里望着天空与月夜对话。
“苏舒…你还记得吗?那次画展,也是这样的月光哦……”
……
“琀!我想跟你谈谈!”幽灵般的声音打破夜寂,打破了夏琀与月夜的对话。
“邱骆?”夏琀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有些震惊。
“谈什么?你说吧!”夏琀说着,目光依然停留在夜空之中。
邱骆看了看周围,开口道“我们去顶层吧,上面没人,而且又安静!”
“好吧!你先去,我先回宿舍穿件衣服。”
夏琀穿好衣服后,带着疑问前往顶楼,夏
琀心里明白邱骆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不敢确定而已。他来到顶楼望了望,发现邱骆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便迈着步前行,凉嗖嗖的风呼啸而过,不由得将衣服裹得更紧。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夏琀坐在邱骆的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两罐苹果醋递给邱骆一罐,随后打开了自己的一罐开口说道。
邱骆接过苹果醋开口道“你能跟我谈谈苏舒吗?”
“怎么会想到谈她?”
“她最近有些奇怪,说话没头没脑的,似乎跟你有关。”
“哦?”夏琀有些疑惑。
“你跟苏舒是不是恋人?”邱骆突兀的问题使夏琀不知所措。
夏琀咂了咂嘴淡淡地说“曾经是!现在什么都不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什么意思?”
“有些男孩说一千次分手也分不干净,有些女孩说一次分手就永远不回头了。所谓“永远”,大概是一年左右。比如,所谓的诺言,待到她撕破脸皮要跟你分手时,别指望她还记得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夏琀一口气将整罐苹果醋灌入嘴里。
“或许,你们分手后她一直在用假面面对你呢?”
夏琀皱着眉头假笑着说“她的原则是,既然不爱了,就会让我恨她一辈子,我也曾想过她在用假面让我恨她,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倘若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假面又怎么会是她那样的状态!”
“可是……”
邱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琀捂住了嘴“假面也好,真面也罢,都已随风而去,现在又何必纠结呢!”
“我知道,你喜欢苏舒!从高中时就喜欢她,只是你不敢说出来而已,她似乎对你有点意思,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不错的!”夏琀神秘地说。
“额……”邱骆被夏琀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得不知所云。
“你比我幸福!毕竟,我拥有的只不过是她的曾经,而你拥有的是她的现在,而且还有可能是她的未来……”夏琀衷心地说着,将苹果醋罐放在嘴边往嘴里倾倒,可是什么也没有,这才发现苹果醋早已被他喝完了。
邱骆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高中时代,忙着学习跟她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没想到高中毕业后我们居然还能在一起,大学开学时,我就注意到我们在同一个班,遇见她是在校园的花园里,当时她正在给没骨花拍照,只可惜花期已过有叶无花。”夏琀似乎回到了曾经,望着夜空微笑着,微笑着,渐渐地没有了任何表情,“她说,待来年没骨花开时,让我陪她在花园里写生的,可是……”
“没骨花?”
“是啊,我跟她的恋情不到三个月,犹如花瓶里的没骨花,几天就瓣落花榭……”夏琀吸溜着抹了抹眼角,“分手时,没骨花开得正盛,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花园里,我对她并非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是脸不是心,我对她是心在前,脸在后。”
“若在以前,她离开一会儿都会打电话给我让我不用担心,可是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会感觉很困难…初恋最大的悲剧不是在于谁的过错泯灭了情感,而是在于彼此都将心事藏在心,在自己心里都是为了对方好,殊不知给对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
夏琀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他让邱骆先离开了,自己一人在顶层又待了一个半小时,凌晨三点才去宿舍睡觉,结果两个人连晨读都没去,晨读下课后他们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冲一个凉水澡就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夏琀就跑到运动场绕着跑道步行,走了几圈后看了一眼天空笑着说了一句,放下吧!便前往教学楼。
轻轻地提一桶静静的透明的凉水,化成一滴淡淡的无色的眼泪,滴落在浅浅的眉间,去解开自己的情结,那么,真的就能心若止水吗?
4
或许是因为曾经夏琀经常酗酒,才导致他每天早上都胃痛,早餐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总是在吃早餐的时间待在教室里捂着肚子睡觉。
他的同桌过意不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是将早餐带到教室去让他吃,可是他常常拒绝,有时候同桌执意塞给他,他也只是接过去放在课桌里却不碰它。
放暑假的那一天,叶俪说要请夏琀吃东西,却偏偏赶上夏琀胃痛发作,夏琀又不好意思拒绝,也就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强忍,假装着一切都好。不知道是因为夏琀的演技太好,还是叶俪无心查觉,根本就不知道他胃痛。居然在夏琀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点了一份重庆酸辣粉。
“我…我不能吃辣的……”夏琀默默地说。
“什么?可是我不吃辣的!”叶俪有些茫然。
“给我来一杯奶茶就好了……”夏琀强笑着说。
最后叶俪还是忍受着辣味吃了那份重庆酸辣粉,夏琀忍受着胃痛吸着奶茶。
夏琀看着天花板坏笑着说“可以给我点一份炒面吗?”
叶俪白了他一眼,翻了翻钱包,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金额了。
话说,忍受着胃痛的夏琀连一杯奶茶都喝不下去,又怎么会吃炒面呢,其实他是想误将叶俪当做苏舒了,只是想逗逗她,可是当叶俪翻钱包事时,他突然醒悟,坐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苏舒。
如果是苏舒,不用翻看钱包就会禁止给他点的,因为夏琀患有缺铁性贫血,而炒面不适宜缺铁性贫血者食用。
叶俪离开后,夏琀终究还是忍不住胃的折磨蹲在垃圾桶旁呕吐不止,过了好久才搀扶着行道树回家。
远在天涯的依恋,近在咫尺的守盼,谁把谁遇见,在流年经载的岁月,点点滴滴,铭刻心底的爱恋,只以为放下就是幻灭,却是不经意的幻影,眉间愁怨,依旧挥不散,尽管已渐行渐远,还是让人心痛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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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烟如雾,如锦如缎的潇潇暮雨从天际潸然斜落,尤其在有雨的静夜里聆听,更是让人凄清满怀,心里喷涌出的是阵阵的疼惜和叹息。
雨似乎大些了,窗外的夜风又在讲述着凌乱的过往,一幕幕回忆就这样被窗子挡在外面瑟瑟发抖。曾经的过去,曾经的面孔,曾经的雨夜,曾经的雨夜里那盏昏黄的路灯下那个伫立的雨人,曾经的笑容,曾经的激情,曾经的春天,曾经的那一夏……都没了,都不再是曾经了。
夏琀虽然答应叶俪不再喝酒,可是每当没骨花开时、雨夜、雪天、月夜、每月的二十八日还是会醉得一塌糊涂。
那年没骨花开,瓣落花榭。
那年留下约定,花开人散。
那年许下诺言,已非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