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阙影朦胧
3
说来奇怪,关于萧泽求亲的事情,朝堂上没多大动静,众人仿佛都把这件事遗忘了一般。
那日,阮瑛慵懒地躺在藤椅上翻着一本古书,忽见宫人急匆匆跑来,她微微蹙眉:“何事如此惊慌?”
宫人气喘吁吁地说:“陛下今日在朝堂上为公主指婚了。”
“父皇把我指给了谁?”阮瑛手一滑,书掉落在地。
“陛下把您指给了萧将军,”宫人接着祝贺道,“恭喜公主殿下。”
在没见到圣旨前,阮瑛总觉得忐忑,也不知萧泽用了什么方法,才让父皇最终答应了婚事。
当晚她正式接到了圣旨,阮瑛红着脸看了好几遍上面的文字,确认驸马是萧泽无疑,婚期就在下月举行。
听闻民间的习 俗,女子在出嫁前要为夫君绣上一副绣品,但阮瑛女红不精,平日里除了读书习 字,不沾针线,为了萧泽她在经历无数次扎手之后终于绣出一个完整品。
洞房花烛夜,阮瑛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递给萧泽,他却误把那面上的一双鸳鸯认成了一对野鸭子,阮瑛气得白了他好几眼。
萧泽赶紧赔礼道歉,忍住笑意收起了香囊,从此如珍宝一样随身携带在身上。
自从嫁出去后,阮瑛偶尔回回皇宫,在与胤皇的一次闲谈中,他突然屏退宫人,面色凝重地说:“瑛儿,从明天起你来朝堂参政。”
阮瑛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胤皇:“父皇,我恐不能堪当此重任,我乃女子之身,朝堂是非之地,哪容我去掺和。”
许是猜到她会如此回答,胤皇早准备好了说辞:“我朝不是没有女子出仕的先例。”
阮瑛仍然愁眉不展:“父皇为何要儿臣如此,你明知我不喜欢那地方。”
“够了。”胤皇打断她的话,柔和的目光变得炽烈,“瑛瑛,你只需记住,我是君,你是臣。”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她是他最宠 爱的女儿,也逃脱不了这个定数。望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阮瑛不禁打了个寒战,一直以来她忽略了一件事,他不仅仅是自己的父皇,他更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皇帝。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阮瑛的语气变得生硬。
那日她几乎逃也似的离开皇宫,回到公主府里对萧泽说起今日的事情,萧泽却微微一笑。
“公主,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日后太子登基,你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阮瑛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4
不过数月,朝堂上事态的发展远超出了阮瑛的想象,皇城中开始流传着她将要被立为皇太女的消息,一些大臣也喑暗支持她即位。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始,阮瑛本就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念在与阮恬的亲情,她更不可能去争那个位置。
阮瑛悄悄来到东宫,却被阮恬冷冷对待,他看她的眼神形同陌路:“瑛瑛,你不该和萧泽成亲的。”
“为什么?”阮瑛不解地问道。
阮恬背过身去:“瑛瑛,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阮瑛几乎是被东宫的人赶出来的,她这才知道现在的自己多么不受待见,回想起成亲之初,许多皇亲贵胄都来贺喜,却唯独没见皇兄的身影,可见那时他就对这桩婚事不满。
为了缓和与皇兄的紧张关系,阮瑛决定多去他生母处走动,要知皇兄是个孝子,何况自己母后早逝,她与皇兄都是成妃一手带大。
她备了一盒精致的糕点,不顾大雪天寒来到戍妃的寝宫,地面积雪路滑,萧泽不放心,硬是跟了一起来。
曾经繁华的芳华宫早已变得冷清,宫内熊熊炭火也抵挡不住深深寒意,成妃坐在檀木床 上,出神地望着窗外,一头长发披散,手上满是伤痕。
阮瑛握住成妃冰凉的手,以前就是这双巧手为她梳漂亮的发髻,而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你们是怎么照顾母妃的!”她的声音带着阵阵怒意。
宫人战战兢兢答:“成妃发起病来,奴婢们也拦不住。”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阮瑛抬起头便看见阮恬神情疲惫地走了进来。
“你来了。”阮恬谈谈道,瞥了萧泽一眼,冷笑一声,“怎么萧将军也在。“
萧泽的脸难看到极点:“在下是陪公主来的。”
“你们可以走了。”阮恬叉在下逐客令,“她是我一个人的母妃,无须其他人来探望。”
阮瑛顿时觉得如掉冰窟,皇兄的话实在太伤人,她看看萧泽紧捏着拳头,那眼神几乎可以杀死皇兄,本来两人在朝堂上就水火不容,现在更是剑拔弩张。
“卿,卿。”戍妃忽然大笑,模模糊糊的呓语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两兄妹面面相觑,已经两年没听见母妃说话了,两年前她突然变得疯癫,太医也束手无策。
阮瑛一直认为,让成妃染上疯癫的人是父皇,他迎娶一个个美貌的女子人宫,对成妃却越来越冷淡,从高处一下跌落到谷底,任谁都难以接受。
“母妃,恬儿来看你了。”他轻轻顺着成妃散乱的发。
母慈子孝的场景让阮瑛感到有些刺眼,她终究还是多余的那个人:“皇兄,我先告辞了。”她拉着萧泽就往外走,害怕他俩叉起争端。
阮恬没再言语,只是目光变得深邃,夕陽下,她和萧泽的背影紧紧交 织在一起,为何他觉得是一种讽刺。
生于皇家,本该薄情!
发布时间:2020-05-20 关注: 来源:七果小故事